霍时砚的影子,将她全部笼罩在内。
乔若初的心尖发颤,小脸微白。
“胆子这么大,谁养出来的?”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怒火,甚至很是温和。
可落在乔若初的耳里,她本能地缩了缩肩膀,本能地有一点慌。
下颌被捏住,她被迫迎上那双黑沉沉的眸。
“怎么了,抖什么?”霍时砚似笑非笑。
乔若初红唇抿了一下,也笑了,“霍二爷家住海边,管这么宽?”
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凉意。
头一次见,有人敢跟霍时砚翻脸,这么不怕死。
霍时砚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手松开,错开一步,往外走。
他走过身侧的时候,乔若初本能地攥住了他的袖子。
霍时砚低眸扫过她用力到发白的手,而后,目光才落在乔若初的脸上。
“不是不让我管?”
酒意上头,乔若初意识已经很不清醒了,她迟钝地盯着霍时砚看,松开手。
她也有脾气。
不管就不管,以前没他的时候也好端端的,又不是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手刚刚松开,手腕就被攥住了。
一声戏谑的笑落在耳边。
“这么闹腾,也是该管管。”
乔若初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脚步就被他的力道带得往前,出了包厢。
一路往外,又出了暮色。
夜里风凉,晚风往她的脖子里钻,乔若初鹌鹑一样缩了缩脑袋,也被冻得清醒了一些。
“松开!闹也不闹你!”
霍时砚没动,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一直压在心底的委屈裹着酸涩,一股脑地往上涌,乔若初低着头,用力去掰开他的手。
只是她使劲的那点力道,对他而言不过就是挠痒痒,动摇不了他半点。
乔若初越来越气,低头就去咬他的手臂。
霍时砚太阳穴跳了跳,捏住她的下颌,“还会咬人,凶得很,要不要把牙给卸了?”
乔若初低着头,不吭声。
“乔……”
霍时砚的声音一顿,手背上触到了一点凉。
他眉间轻蹙,捏着她下巴的手用了力,将她的脑袋抬起来。
乔若初乌泱泱的眸子通红,她努力地忍着,不想在霍时砚面前示弱。
霍时砚笑了一声。
笑声落在乔若初的心尖上,她本来还能忍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她咬着唇看着霍时砚,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一地接着一滴,然后,是再也忍不住,汹涌落下。
霍时砚戏谑开口:“砸我酒杯,还咬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不说还说,他一说,乔若初就是满腔压不住的委屈。
“霍时砚,你欺负人。”
带着哭腔的控诉绵软,又可怜到了极点。
霍时砚都听笑了,“差点连命都送给别的男人了,眼看着浪子回头大团圆结局,我功成身退,你对着我哭?”
他语气随意的很,可落在乔若初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很刻薄。
“团圆什么?霍二爷当红娘都当出心得来了,还功成身退?”
她瞪着他,可眼睛红彤彤的,压根就没有杀伤力。
“那你怎么不好事做到底,送我入洞房呢?”
霍时砚眸底一暗。
捏着她下颌的力道微微收紧,乔若初也知道她的话说的过头,可借着酒意,她就是不管不顾了,她不舒坦,也就不太想让霍时砚好过。
“说的也是,举手之劳,你提一句,我直接看你洞房,也不是不行。”
乔若初心脏紧缩一下,紧抿着唇瓣,无声和他对抗。
“二爷。”陆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时砚松了手,“开车,回去。”
陆河赶紧应了一声,将一旁的车开过来。
霍时砚拉开后车座的门,乔若初杵在原地不动。
“不怕被人捡走?”
乔若初气得不行,扭开头不看他。
“过来。”霍时砚的声音沉了几分,伴着凉意往她的心里钻。
理智尚存,乔若初也知道她这个样子留在暮色门口不安全。
乔若初不看他,踉踉跄跄地上车。
车缓缓启动,并入车流。
乔若初靠在车窗上,酒意发酵,她的脑子运转得越发慢。
她的酒品并不好,能撑那么久都相当不容易了。
车上安安静静,陆河有些心惊肉跳。
“乔小姐,你上回怎么会去锦盛大楼?”
乔若初眼睑半垂着,反应比平时都要慢上许多。
“他在那。”
陆河眼皮狠狠一跳,从后视镜里扫过了霍时砚一眼,清了清嗓子,“他指的是谁啊?”
“……霍时砚。”
乔若初又觉得委屈,“王八蛋!”
陆河头皮麻了一下,看向后视镜中的霍时砚,他神色淡淡,情绪难以分辨。
不过也没有阻止他继续问。
“那天乔小姐救了霍少,霍少对您一定很重要吧?”
后视镜里,陆河对上霍时砚冷凉的眉眼,喉头发干。
乔若初缩在椅背里,回应:“不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陆河的错觉,乔若初这句否定落地,车厢里渐渐回温。
“既然不重要,那乔小姐怎么会连命都不要去救霍少?”
霍时砚侧眸望去。
窗外的路灯闪烁,斑驳落在乔若初的身上,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眼睫还沾着泪珠。
“不是。”
绵软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委屈得让人心里发软。
陆河刚想问,就听到了霍时砚的声音。
“不是什么?”
片刻后,乔若初才转过头,迷迷糊糊地朝他看了过去。
“不是想救他,我以为那是……”
清润的眸子眨了眨,语速很慢,认真又乖巧。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车上的另外两个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天在锦盛大楼,从头到尾她都是冲着他去的,她救下霍云锦才是意外。
陆河送给霍云锦的那一件外套,不只是让霍家大房安排的司机盯错了人,也误导了乔若初。
霍时砚黑眸染上笑意,“看来,确实是委屈了。”
乔若初慢半拍地抬眸看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他的笑,委屈就上来了。
她撇过头,“停车。”
陆河愣了一下,没照做。
“停车!”乔若初又喊。
“停车。”霍时砚轻声说道。
三个“停车”,只有最后一个生效。
乔若初推开车门下去,正好路边就是一个商场。
她头也不回,摇摇晃晃朝里面走。
霍时砚看着“小醉鬼”好几次差点摔了,只能加快脚步过去。
一路往里,酒意上头,理智早就被丢在了后头。
乔若初越来越迷糊,所有的行为都顺从本心。
忽地,她停下了脚步,“我要那个。”
霍时砚也停了下来,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从来运筹帷幄的男人,表情失控了两秒,太阳穴突突跳动。
“不,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