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梅兰竹菊的字画挂在四周,一盆雅致的文竹载在桌旁的深色花盆里,袅袅的茶雾氤氲了两人的双眼,掠动的茶水声叮咚作响。
夏忆安出神的望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神色哀怨,却又透着一种别样的可爱,长长的睫毛被茶雾染上水珠,晶莹可爱。陆东篱透过茶雾看着她,心情莫名的变得更好了,“你有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听众,帮你分析分析。”
夏忆安抬眼看向他,温润的容颜被茶雾浸染得更加美好,有一种朦胧脱俗的气质,像深谷幽兰,面对这样的男子,她没有抵抗力,莫名地想跟他说心里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东篱懂了,温然一笑,取出自己的长笛,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住笛孔,薄唇微嘟,随着手指有规则地起伏,悠扬绵长的曲子婉转开来……
夏忆安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但是音律动听,直吹到她的心里去了,忍不住陶醉在里面。曲调时而高时而低,时而空灵渺远,时而低回百转,像一个人登山涉水,傲游于天地。
一曲毕,夏忆安久久不能回神,似乎还沉静在美丽山水之间。天地之浩淼,宇宙之无穷,流水清风,恣意潇洒,人的情爱不过是天地间一粒沙子,风一吹便化作云烟,散了。
她醒过来,忽然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没有那么难过了。人的烦恼与天地相比,渺小如尘埃,如果心放大了,这一切都不值得介怀。
陆东篱为她倒了一杯茶,笑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嗯,”夏忆安好奇地问,“你的曲子似乎有魔力,能够让人忘记烦恼,这是不是催眠啊?”
“催眠……”陆东篱摇头,将那支普通的竹笛放到她面前示意她看。夏忆安拿在手里反复查看,跟普通的笛子没有区别,故疑惑地抬头看他。
“这是我的家乡特有的一种竹子,用它制成的笛子吹出来的曲子能够让人忘记烦恼,这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们那里的人都喜欢用这种竹子做乐器,我给它起名叫忘忧竹,如果有机会以后可以带你去看看,那种竹子会开紫色的花,一年开两季,开花的时候去竹林里观赏,心情就会莫名的好。”
夏忆安惊叹不已,顿时感觉手里的竹笛不是普通之物,“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物种,闻所未闻啊!”
“诶,对了,静瑶公主怎么没来?”
陆东篱品了一口茶,无奈笑道:“找不到心仪的对象,撒娇耍赖不肯来了,我只好代她向你们皇上道歉。”
……
皇上的中风好了,特意找了个空闲的时间把夏忆安叫到御书房,封赏。
龙椅上的皇上依然行动不便,左手发抖,但是其他症状基本已经正常。夏忆安快速往上看了一眼,发觉那双矍铄的龙目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应该是心力衰竭的缘故吧,自古帝王难以寿终正寝,她在心里默默地同情这位集权利与地位于一身的男人。
皇上低头翻阅奏折,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夏忆安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时不时往上面瞄一眼。
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小太监走进来,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皇上嗯了一声,太监又跑出去了。没多大会儿,南宫寒进来行礼,夏忆安看向身边的男人,猜到了什么。
皇上放下奏折,抬起头看他们两个,点点头,问夏忆安:“夏忆安,从靖州瘟疫到厥儿的病,再到朕,你屡建奇功,朕该赏你什么好呢?”
爱赏什么赏什么,问我是几个意思!夏忆安抽抽嘴角,内心无力,嘴上依然说:“回皇上,臣女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不敢领功。”
“你倒是谦虚,不如朕赐你一块牌匾,就写‘妙手回春’。”皇上靠在龙椅上,慈祥地看着她,“再赏黄金千两,珍珠十斛,美玉一百,你看如何?”皇上将目光转向南宫寒,问道。
南宫寒上前一步,抱拳道:“臣替忆安谢皇上。”
夏忆安瞪他,他凭什么替她,以什么身份替她?她心里不爽。
“臣女谢皇上隆恩。”
皇上满意地点头,“南宫寒,太后早就惦记着要见你的王妃了,今日天气不错,想必她老人家精神好,你还不趁空闲带过去让她看看。”
夏忆安狠狠蹙眉,什么意思,以权压人吗?她没有同意,皇上就一口一个王妃,直接定了她的名分,太过分了!
“臣遵旨!谢皇上!”南宫寒难得地给皇上露出笑容。
南宫寒去拉夏忆安的手,她生气地躲开,朝皇上行礼告退,撇下南宫寒转身走了。皇上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龙颜愉悦,笑着跟身旁的高甲对视一眼,这个冷傲的寒王终于有人治了。
出了御书房,夏忆安走得飞快,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似的,嫩黄色的裙摆起伏像娇花开在石青道路上。刚过转角,手臂就被人拉住了,南宫寒轻轻用劲就把她带到怀里,蹙眉低头看着她,“想跑到哪里去?”
“要你管。”夏忆安想要挣脱他,生气的小脸粉红粉红的,一双汪汪的杏眼氤氲着薄雾,柔柔的惹人爱怜。
南宫寒低低叹气,大手搂住她扭动的细腰固定住,轻轻吻她的眼睛,“不要生气了,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夏忆安别开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了,“怎么面对,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娶她吗?南宫寒,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断干净,一心一意娶她!”
南宫寒一只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用力地吻她娇嫩的唇,把她吻得脸色通红,才稍微松开一点,冷声警告:“你若是再跟我说断干净的话,我就把你关在王府,哪里也不准去!”
路过的宫女用暧昧的眼神看他们,夏忆安把头垂得低低的,用力挣扎想要摆脱南宫寒的束缚,怕被人认出来。
“你够了,放开我!你以为抓住我,就能让我原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