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下第一场雪就得了风寒,加上在宫里得罪了人,夏忆安实在不想进宫,索性告了几天假赖在家里睡大觉。
屋里的地龙烧得暖烘烘的,夏忆安缩在被子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因为鼻子不通气,小嘴微微张开来呼吸,模样可爱得紧。
屋外积了厚厚一层雪,都没过脚踝了。夏忆安睡前特意吩咐婆子门不要扫雪,她要留着看雪景的。这会趁她睡着了,金盏和其她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嘻嘻哈哈的高兴得不得了。
夏忆安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金盏进来服侍她喝了药,她就没了睡意。穿着厚衣服走到门外,才发现院里堆了四五个雪人,圆溜溜的脑袋和身子,手是用胡萝卜插的。她立马来了兴致,丢了暖炉就要下雪地去,金盏赶紧拦住她,死活不让去。
夏忆安吸了吸鼻涕,不满地瞪她,鼻音重重地说:“金盏,你若再不让开,我就把你发买了。”
金盏张开手臂卖乖地笑道:“小姐才舍不得卖我呢,你现在在生病,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去的。等过两天,你的病好了,我们可以去通鄱湖看雪景,好不好?”
“通鄱湖……那有什么好看的的吗?”
金盏神气道:“通鄱湖的雪景可是一绝呢,无论下多大的雪,湖心都不会结冰,往年总会有人在湖心划船赏雪,而且通鄱湖的雪鱼特别鲜美!”
金盏说得眼睛都放光了,她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去过。以前的夏忆安非常怕冷,冬天基本上不出门,更不可能去看雪景。
“那就这么说定了。”夏忆安把暖炉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回到房里,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她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去通鄱湖赏雪吃烤鱼。
……
这场大雪一连下了五六天都不停,看着外面的积雪一天比一天厚,夏忆安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养了两天病,风寒总算好了大半。
她早早让金盏帮着梳洗打扮好,然后披着厚厚的兔毛镶边海棠散花斗篷出了门,除了金盏,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鱼竿和酒壶的小厮。
路过花园时,忽然遇到脸蛋冻得绯红的夏忆萱,她呆呆地站在八角亭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夏忆安走过去叫她,她才回过神,消瘦的脸蛋扯出一抹落寞的笑容:“这么冷的天,大姐要去哪儿?钓鱼吗?”
“嗯,听说通鄱湖没有结冰,所以想去试试手气。”夏忆安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不难听出声音里的愉悦。
夏忆萱看了看她身后的小厮,只有两个人,目光转过来说:“大姐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府了。”
夏忆安笑道:“只要你不怕冷就行。”多一个人有何妨,夏忆萱在府里闷了几个月,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到了路旁,马车慢慢地走在沾着薄冰的路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夏忆安将手收在暖套里面,小脸欣喜地看着窗外。
夏忆萱漠然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心中早已恨得滴血。
马车在通鄱湖旁的石子路停下,湖边的柳树盛满了白雪,与大地连成一片。湖面已经结冰,厚厚一层蔓延到湖中央,只剩下一条能让船行驶的过道。
下了马车,夏忆安忍不住往湖心亭跑,跑出几米后才想起夏忆萱,又回来拉她。金盏和金珠紧跟在后面,两个小厮各自搬了火盆点心跟过去。
夏忆安放下暖炉,朝湖里望去,清澈幽深的湖水里偶尔有银色黄色的鱼儿游动,她激动地招呼道:“快来快来,这里有鱼!”
“诶,先别摆那些了。赶紧拿鱼竿来!”
一个小厮忙拿了鱼竿过来,在鱼钩处挂好鱼饵,垂到河里。
夏忆萱看着幽深的湖水,眼里闪过一道狠厉的光,她笑着走到夏忆安身边,颇为遗憾地说:“可惜这里没有船,若是能坐船到湖心一游,那才叫有意思呢!”
夏忆安扭头看向她,她又说:“听说,从湖心看向两岸会别走一番风味,而且在未冻结的湖心许愿很灵的。”
夏忆安看了看破开的湖心,又扭头问她:“你有什么心愿要许吗?”
夏忆萱垂下眸子,神情哀伤地轻轻点头,复又抬头不在意地说:“没事,只是传说罢了,这里没有船,我们在这里看看就好。”
金珠在另一边咋呼地喊起来,指着她那边的湖说:“那边有船呢,小姐,你快看!”
大家都看过去,果然有一叶小舟靠在岸边,只是被冰冻住了。夏忆安吩咐两个小厮过去把船弄过来,自己则拿着鱼竿安心地做起了垂调者。
……
这边,南宫寒已经查到了岳筝的身份,便派人送信给夏忆安,回来的人却告诉他夏忆安去通鄱湖游湖了。
这几日因为她跟太子走的近的传言,他独自生了几天闷气,现在气得差不多了,他就想见她了。那么冷的天,她还有心思去游湖,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南宫寒一边好笑,一边让人备马车。
本来将近年关,有很多事情要他处理,但是迫于思念心切,那些破事就被堆到了一边。
刚换好衣服,汉霄又捧了一堆奏报过来,南宫寒瞥了一眼,见没有什么要紧事,便让汉霄堆到书房去了。
玄猎将黑色虎纹大氅递给他,手握着宝剑跟在他后面出门了。汉霄看着他急切的步伐,不明所以地抓抓头,他家王爷这是赶着去哪呢?
……
金盏和金珠在石桌上摆好点心,用小火炉温了兰生酒,不一会儿酒壶就冒热气了。
夏忆安闻了酒香,将鱼竿插在亭子的木缝里,过来讨酒喝。金盏将毛绒软垫垫到石凳上,让她坐下,再将温好的酒给她倒了一杯。
兰生酒味道甘醇,入口香冽,喝完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夏忆安满足地喟叹一声,招呼夏忆萱过来一起喝。
那边两个小厮凿开了冰,合力将小船推倒湖心,将船划了过来。
夏忆萱难掩心底的急躁,走到亭子旁边等船过来,叫到:“大姐,船来了,我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