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问一问,您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么?”
“伽澍六岁的时候。”
怪不得她看上去这么年轻,估计去世的时候也就二十多岁三十岁的样子。
“那您为什么不去投胎呢?”
“本来是想多看伽澍几年,后来伽澍长大了不住在聂家了,我想走却走不掉了。”
“是么?”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我是个八卦精,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是却不好意思开口。
聂伽澍的母亲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她看着我问:“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呃。”我揉揉鼻子:“您不想说可以不说。”
“伽澍认为我是怎么死的?”
我这个真没听他提过,他很少提起家庭,不过那时候看他和聂先生的关系这么差,我便猜他妈妈的死是不是和聂先生有关。
聂伽澍不总是说聂先生好色喜新厌旧么,太太换了一个又一个,是不是因为聂先生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他妈妈就自杀死了?
“我是自杀的。”她忽然说,我吓了一跳,果然还是自杀的。
“但是,不是因为冠弘。”聂冠弘,是聂伽澍父亲的名字:“我是抑郁症,很严重很严重,我自杀过无数次冠弘都把我救了过来,那段时间他寸步不离地看着我,但是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着,有一次他出去有事了,我在你遇到我的那片桫椤林里上吊自杀了。”
怪不得我总是能在那里看到她,我同情地看着她,同时也有点同情聂伽澍地父亲,白白背上了害死老婆的罪名,儿子还恨他恨的要命。
“因为您的去世,老六和他父亲的关系很不好。”
“我知道,冠弘在我去世两年后就新娶了太太,其实我不介意的,人已经死了,活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但是伽澍那时候还小,他不懂。”聂伽澍的母亲叹了口气。
聊着聊着,天就亮了。
“你怕不怕?”我问她。
“死了二十年,别的本事没有,只是能在大白天走来走去,只要别顶着烈日就行了。”
“那我带你去找聂伽澍。”我找了一个很漂亮的首饰盒:“您能进入到这里面来么?”
她点点头,立刻就消失了。
我盖上盖子,揣进兜里。
我换了衣服洗漱完就跑下楼,徐妈在餐厅喊我:“纪小姐,今天我做了改良版的烤冷面,你吃不吃?”
“不用了!”我急着要去找聂伽澍,坐在门口换鞋。
“您要是不喜欢吃烤冷面,我做朝鲜打糕给你吃。”
“也不用了。”
徐妈很忧愁地看着我:“小姐,您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饭了?”
“不是不是,您做的饭好吃极了,但是我早上还有点事,晚上,晚上我请同学回来吃饭,三个同学,您使出十八般武艺,好不好?”
徐妈破涕而笑:“好咧,晚上几点,我来准备!”
我穿好鞋炮弹一样冲出去,颜汐楼的司机刚好过来:“纪小姐您去哪,我载你去。”
那最好了,我的衣兜里揣着首饰盒,我在想像俩人等会相见的情景,聂伽澍会不会嚎啕大哭。
司机把我载到聂伽澍的别墅门口,我知道他吃惊的要死过去了。
他们肯定都以为我是颜汐楼的女朋友,但是身为颜汐楼的女朋友居然在他老板不在的时候去找他的死对头。
我在门口遇到了蔡锦华,他认识颜汐楼的司机,俩人好像也不太对付,怒目相向。
“走了。”我扯蔡锦华的领子,把他揪进门。
聂伽澍在厨房,客厅里弥漫着黄油好闻的味道。
“boss,亲爱的boss,您在做什么呢?”蔡锦华一路飘进厨房,我也跟着进去。
聂伽澍在做什锦蛋卷,好香啊,卖相也不错。
我男朋友居然会做饭了,了不起。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吃饭,是认妈。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首饰盒,还没来得及跟聂伽澍说话,就被蔡锦华才抢了过去。
“哇哦,这是什么?纪小姐,你要跟我们boss求婚?”
求他的大头鬼,我冷冷看他:“你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当然了。”估计是看了聂伽澍几天的好脸色,他居然有恃无恐。
“那你就打开吧!”
他大刺刺地打开,聂伽澍的母亲从盒子里飘出来,落在他身边。
他打了个哆嗦:“有点冷,大门没关好么?咦,为什么这盒子里是空的?”
他冥思苦想了一下:“噢,纪小姐,你是不是想拿个空的首饰盒然后让我老板把里面填满?”
他还真是聪明,我热烈鼓掌:“恭喜你,猜错了,盒子里有东西,已经在你身边了!”
他茫然地回头看,我恭恭敬敬地对聂伽澍的母亲说:“阿姨,客厅这边坐。”
“阿,阿姨?”蔡锦华莫名地看我:“哪里有阿姨?”
“你应该叫夫人,你老板的母亲。”
“我老板的母亲,聂夫人不是去世了么?”他拍了拍脑袋,直挺挺地倒下。
我懒得理他,聂伽澍的眼神变得很复杂,跨过躺在地上挺尸的蔡锦华,随着我们走到了客厅。
聂伽澍的母亲满目柔情地看着她儿子,但是聂伽澍看不到她。
我着急地要奔上楼去:“我去拿蛟龙鱼油!”
“不用。”她说:“我可以让他看见我!”
她向聂伽澍走过去,然后伸出手,在他的眉心轻轻点了下。
还有这种技能,我在楼梯台阶上坐下来看着他们。
聂伽澍一定是看到了他妈妈,我看到他的眼睛里迅速地浮上一层泪光。
我最怕看到这种场面,把脑袋埋在膝盖上。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互相凝视着对方。
聂伽澍的这种眼神,我从来没见过,有眷恋,有依恋,十足的一个孩子。
在自己母亲面前,就变成了孩子。
我不想打扰他们,他们有很多话要说。
我溜去餐厅去吃鸡蛋卷,蔡锦华已经醒过来了,正在顽强地颤抖着吃鸡蛋卷。
“咦,这么快就醒了?”我在他身边坐下来。
“呃,”他大口地往嘴里塞鸡蛋卷,我怕他吃光了,赶紧把剩下的扒拉到自己的盘子里。
“我在用意志力吃饭。”他还有脸说,一个人吃两个。
我回头瞄聂伽澍,估计他此刻沐浴在母亲的光辉里,暂时不用吃饭了。
“刚才那个首饰盒里到底是啥?”他嘴里塞满了食物,不清不楚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