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
方岩咀嚼着这个词，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能被周家当成最后预案的，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林清雪的脸色非常凝重，“或者说，是一群人。一个游离于所有势力之外，只听命于周家家主，负责处理一切脏活的，影子部队。”
她调出了一份残缺不全的资料。
“根据我破解的信息，清道夫的成员，来源极其复杂。有退役的王牌特工，有隐世的武道高手，甚至还有一些……和鬼奴一样，掌握着诡异能力的奇人异士。”
“他们的唯一信条，就是不择手段，完成任务。暗杀，绑架，制造意外……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是周家最锋利的刀，也是最黑暗的底牌。现在，这把刀，对准了我们。”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方岩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消化着这个坏消息。
他本以为，解决了周玄通这个最大的BOSS，京城之行就算告一段落，剩下的，不过是些收尾工作。
没想到，周家这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给他留了这么一份大礼。
他现在重伤在身，十成战力，剩不下一成。
罗老虽然救出来了，但也需要休养。
夜枭的部队被限制，他们成了孤军。
而外面，则是一群如狼似虎，不讲任何规则的清道夫。
这局势，比在龙巢里，好不了多少。
“我们现在的位置，安全吗？”方岩问道。
“暂时安全。”林清雪回答，“这里是夜枭的一处绝对秘密的安全屋，坐标没有在任何系统中备案。但，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清道夫最擅长的，就是追踪和渗透。被他们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方岩点了点头。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你之前说，那头地脉古灵，给了我一部分本源力量？”他突然问道。
“是的。”林清雪不明所以。
“把我们手头所有的灵石，都拿过来。”方岩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你想干什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吸收任何狂暴的能量！”林清雪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下意识地反对。
“不吸收，我只是需要一个引子。”方岩咧嘴一笑，笑容有些虚弱，却充满了自信，“那个大家伙，给了我一份大礼，我总得……学会怎么用它。”
他丹田里那丝土黄色的地脉本源之力，虽然微弱，但与他自身的龙元之力，并不冲突，反而有种水乳交融的趋势。
这是一种比灵气，比龙元，更加本源，更加贴近大地的力量。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清雪看着他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将这次带来的，所有高品质的灵石，都堆在了方岩的床边。
浓郁的灵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方岩没有去吸收灵石的能量，而是将那丝地脉本源之力，缓缓地，从丹田中引导出来，覆盖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然后，他将手，轻轻地，按在了地板上。
“《百兽归元经》……万物有灵……”
他闭上眼睛，神念顺着那丝地脉之力，不再是向着天空，向着远方扩散，而是……向着大地，向着脚下这片厚实的土地，沉了下去。
那一瞬间，方岩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他的意识，仿佛与整个京城，不，是与京城地下的这片大地，融为了一体。
他能听到，地下水流淌的声音。
他甚至能感受到，城市中每一个角落，那些细微的，不为人知的震动。
这是……大地的视角！
“我在你的身上，检测到了极强的，次声波共振频率。你……好像变成了一个人形的地震仪。”林清雪看着仪器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喃喃自语。
方岩没有理她。
他的神念，在这片大地的“网络”中，疯狂地搜索着。
他要找的，不是人。
而是，他的老朋友们。
京城，作为一国之都，或许没有卧龙山那样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
但再现代化的城市，也少不了那些生存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小生命。
老鼠，蟑螂，蚂蚁，鸽子，流浪猫，流浪狗……
它们，是这个城市，最完美的眼睛和耳朵。
“醒来。”
方岩通过大地的震动，向着全城，发出了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指令。
很快。
京城某个老旧小区的下水道里，一只正在啃着垃圾的老鼠，动作猛地一顿，它那双绿豆小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敬畏的光芒。
公园的长椅下，一只正在打盹的流浪猫，猛地弓起了背，耳朵竖得笔直，警惕地望向四周。
高楼的屋顶上，成群的鸽子，停止了咕咕的叫声，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场席卷了整个京城地下世界的，无声的集结，开始了。
“找到了。”
不到十分钟，方岩猛地睁开了眼睛，脸色虽然更加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们在国贸大厦的顶楼，一共十二个人。还有一批人，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带队的是一个玩蛇的家伙，他的蛇，对热源很敏感。”
林清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种情报能力……已经超出了科技的范畴。
他竟然，真的将整个城市，变成了他的领域！
“既然他们想玩捉迷藏，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方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林大科学家，给夜枭发报，让他准备收尸。”
……
半个小时后。
京城，国贸大厦对面的另一栋写字楼里。
一间漆黑的办公室，窗帘紧闭。
十二道黑影，如同雕塑，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
他们，就是“清道夫”的核心成员。
为首的，是一个代号蛇眼的男人，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的毒蛇。
“还没有目标的消息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没有。”蛇眼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烦躁，“那片区域，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我的宝贝，感觉不到任何热源。”
“废物。”另一个声音冷哼一声，“家主把任务交给我们，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喝茶的。找不到人，我们就把那片区域，夷为平地。”
就在这时。
“嘶嘶……”
蛇眼脖子上的那条毒蛇，突然不安地，吐起了信子，身体绷得笔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天敌。
蛇眼的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有情况！”
他话音刚落。
“砰！砰！砰！”
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突然毫无征兆地，同时炸裂！
无数道黑影，如同潮水，从窗外，疯狂地涌了进来！
是鸟！
成千上万只，种类各异的鸟！
有麻雀，有喜鹊，甚至还有几只不知道从哪个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体型巨大的老鹰和秃鹫！
它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诡异的红色，悍不畏死地，用自己的身体，尖喙，利爪，朝着房间里的十二个人，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
“什么鬼东西！”
清道夫的成员们，虽然身手不凡，但面对这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鸟群攻击，也瞬间乱了阵脚。
他们挥舞着兵器，试图驱散鸟群，但每杀死一只，立刻就有十只，一百只，悍不忘死地扑上来！
整个办公室，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羽毛，鲜血，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他们被鸟群搅得焦头烂额之际。
“吱吱——！”
办公室的通风管道里，天花板的夹层里，甚至他们脚下的地板缝隙里，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炸的声响。
黑色的洪流，涌了出来。
是老鼠！
数以万计的老鼠，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它们用锋利的牙齿，啃咬着一切！
电线，桌椅，以及……人的血肉。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清道夫成员，躲闪不及，被几只老鼠扑倒在地，瞬间，就被黑色的鼠潮，彻底淹没。
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蛇眼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不是人！这是能号令万兽的，魔鬼！
他想逃，可门口，却不知何时，被一群龇着獠牙，双眼通红的流浪狗，给堵得严严实实。
绝望，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顶楼的混乱，很快就引起了整栋大厦的注意。
当安保人员和赶来的夜枭部队，冲进那间办公室时，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十二具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冰冷的尸体。
安全屋里。
方岩缓缓收回了按在地板上的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搞定。”
他看着一旁，已经彻底呆住的林清雪，咧嘴一笑。
“现在，该我们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