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予笙带到京城已经呆了四五天,在这四五天里她每天都被温予笙安排的早出晚归,累得要死。
每一次出去办事,在这人间的京城内路过时,总能看见不少神魔妖怪在此地齐聚一堂,王二虎每每看到这里,嘴角都忍不住抽搐,真不知道这京城那到底是人更多还是其它界来的大杂烩更多。
这次回去,王二虎故意在门后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准备进去,屋子的交谈声很快就散了,王二虎刚落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温予笙刚好推开了门,眼角往门边一侧,顺手提过王二虎的后领子,架起云雾迅速出了京城。
“你这办事也太急了,我前脚刚办完,后脚又一堆的事,就不能让鬼歇口气?”王二虎在温予笙那起的云雾上摊成一坨,语气含怨的指责了这不人道的工作制度。
温予笙被刮起的风吹的眯了眯眼睛,继而发出一阵轻笑:“这些话还是留着你跟阎王抱怨去吧,事情都是他安排的,只要你下次再从阎王殿出来的时候,别再被阎王的判笔砸得一脸红的出来晃悠就行了。”温予笙说话的调调平平淡淡,显然是没有把她这份诚恳的抱怨放在心上。
“那这样行不行,你说点你想要的东西,我贿赂贿络你,你给我放那么十多二十天的假行吧?”
温予笙并没有说话,然后给了她一脚,王二虎从他的肢体语言判断出,温予笙的大致意思应该是这事儿没门儿,同时让她滚一边凉快去。
“给个机会行不行?”王二虎老老实实的滚到了云雾的一边,不厌其烦的继续骚扰温予笙。
说起来这几天办事办的勤快,都是出于她想要腾出时间去搜找搜找乐临舟,希望能够再把这些个破事儿赶快办好之后,空出时间去找找,哪知道这些事儿办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一件接着一件,简直让王二虎心力交瘁。
“那我们大概还需要多久的时间,能把这一次的事完成?”
“不清楚。”
“不清楚?”王二虎又从云雾的边边上滚到了温予笙的脚边,扒拉着温予笙衣摆:“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不清楚吗?是不是在这里呆个一两个月的可能也有?”
温予笙偏头往脚下一看,“嗯”了一声,然后补充道:“一两年也有可能吧。”
“啊?!”王二虎猛的抬头:“真的假的?你好别骗我这种憨厚老实单纯善良的鬼吼!要是开玩笑的话,我可是会相信的!”
“嗯……也许不是一两年,三五年也有可能。”温予笙微微笑着,又给了王二虎一次打击。
王二虎听着这个回答,用了一段时间在自己脑子里缓冲了一会儿,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要不然……你徇私舞弊一次,让我擅离职守那么一段时间。我发誓,我把事办好之后马上就会回来,真的,我是一只很有诚信的鬼。”
温予笙抬手收了云雾,把还在上面撒泼打滚的王二虎抖了下来,提醒了一句:“到了。”然后动作熟练的提起王二虎的后领,离开了原地。
温予笙带着她到达的地方名字叫做金城郡,是当今圣上某个哥哥的封地,这地方倒没有像京城那样,遍地都是其他界的神仙妖怪。
王二虎吸溜了一口手上的馄饨,看着对面两个因为争论这碗里面的是饺子还是馄饨,在桌子底下打得不可开交然后迸出些许仙迹的两位小神仙。
心里在‘虽然没有京城的神仙妖怪那么多’后面加了一句:但也不少。
王二虎推了推旁边和她一样手里捧着一碗馄饨的温予笙:“这里怎么也这么多?”
温予笙手执着木筷,拨了拨碗里的馄饨:“不知道。”
“那个‘念’很难抓吗?既然都已经知道他在京城了,带一伙人上去砍他不就行了吗?”王二虎拿着筷子在馄饨汤里戳戳戳:“都已经准备那么长的时间了,还要搞东搞西花这么多时间,放个假都不成…”
“要摧毁的是一方势力,不单单只是一个‘念’。祂又藏在人间帝王之处,被帝运庇佑隐藏,六界本就一体,对于凡间,我们有太多干预不了的地方。”
“哦哦哦哦。”王二虎低头继续戳馄饨汤,反正横竖是听不到跟她能放假有关的好消息了。
温予笙没打算走,王二虎就继续玩她自己手上的那碗馄饨,然后略显智障的挑起碗中的菜叶,把挑起的菜叶往空中吹。
来到金城郡的三天里,除了跟着温予笙布防在这里的许多王二虎不熟的面孔,一一商讨了些王二虎不懂的东西,就是每天定时定点在这个摊子上吃馄饨。
馄饨比起她生前吃到的,味道真是不咋样,不过这个地方往前直走,再向右拐过一条街就能到达王爷府,这地方也应该算是离那王爷府最近的一家价格最便宜,还能有地儿坐的地方了。
而且还可以,赊账。
前三天,这里卖馄饨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由于他们两个都是没钱的穷逼,温予笙就天天用他那一张脸,来获取馄饨摊老板娘的赊账认可,在这里蹭吃蹭喝了三天。
王二虎吹完馄饨汤里的最后一片菜叶,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温予笙,看他有没有要走的意思。
转头一看,旁边没人,馄饨摊收钱的那块地方一看,也没人。
往离这块馄饨摊大约一两百米的街道上一看,温予笙就站在那笑得如一春风般的向她招了招手。
嚯呀,在拉不下脸向老板娘赊账了,跟我玩逃单这招儿?
王二虎一拍桌子,立马站起来做势要冲过去,刚站起来半秒没到,她又立马坐下了:“大大大大大哥,有事?”
一把沾着菜叶的菜刀‘啪’的砍进桌面上,一位身强体壮,满脸横肉的老哥好不凶狠地站在王二虎面前,声如洪钟:“你就是我老婆说的那个天天赊账不给钱的穷鬼?”
“不是啊,但馄饨摊的老板不…不是一个女人吗…”
“我是她男人!”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但卖馄饨的不就是个女人吗?”
拿着菜刀砍桌子的那个男人貌似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她的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完全无视了她的问题,直接:“油嘴滑舌!不用说你肯定就是我老婆口中说的那个天天赊账的穷鬼了。”
王二虎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天天赊账的那个穷鬼,但这并不妨碍这位老哥继续往下说的执着:“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在这种小地摊上吃碗几文钱的馄饨居然还赊账?就知道趁我在对面那条街卖猪肉的时候,欺负我老婆柔弱往这地方赊账。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你这臭小子要是不把前几天欠的钱全都还上,你就别想着从这个馄饨摊上离开!”
“你老婆,难道就没有说赊账的是两个人吗。”
“看你这样就不像好人!”杀猪户说完桌子上砍了一刀。
“你…你老婆真的没有说赊账的是两个人吗?”
“还想要狡辩!”桌上又挨了一刀。
“但是赊账的真的有两个,不只有我呀!”
“果然是世风日下,吃馄饨赊账不给钱,还有理了!”说到激动处,桌上砰砰又是两刀。
“和我说的另一个人就站在街边,你把他一起砍了行不行!”王二虎坐得离那张桌子远了些,温予笙这个小人真真是小人,跑路跑的那么快,故意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受赊账的苦。
“居然还想着栽赃嫁祸!真是世风日下!”这一次杀猪户的刀还没下去,一阵清风拂过,桌子自行散成了一堆。
桌子是散了,但那把菜刀还没停,杀猪户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刀传来一些颤抖,往刀的方向看去,刀直挺挺的停在那个,吃馄饨不给馄饨钱的穷鬼头上。
王二虎感到自己头上挨了一刀,想着说一句没事,就当抵了馄饨钱,还没开口说,这句‘没事’先从杀猪户的嘴里飘了出来。
杀猪户大大方方地说了句:“没事。”然后继续维持着大大方方的姿态,把刀从王二虎的额头上拔了出来,甩了甩刀上沾着的东西:“洗洗应该还能用。”
“啊不是…”这句没事应该由我来说才比较合理吧,杀猪户给了她一个眼神,王二虎立即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王二虎看着被甩得差不多了的那把菜刀,面露不忍之色,她感觉到了,那把菜刀之前沾着的菜叶,留了一大半留在她的脑子里。
王二虎准备发出一声吼叫,来缓解自己对于脑子里有菜叶这件事情的愤怒情绪,似乎又是同样的情景,杀猪户抢先喊出了她想要喊的东西。
“啊啊啊啊!我的祖传菜刀被砍出了六个大豁子!”
王二虎听着这个声音,往发出声音,并且目视王二虎的眼神十分凶狠的杀猪户看去。
王二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并不是因为这位杀猪户的眼神有多么的凶狠,而是…这个满脸横肉的威武汉子,此时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