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也是女人,她很快就发现眼前的女人不对劲。
红姐小心开口:
“妹妹,葛全洪他人呢?能不能先让他出来说话?”
红姐轻声说话,年轻女人的声音也突然低了下去:
“他不在,不知道死哪去了。这套房子,还有旁边那套房子,都只有我一个人。”
红姐给琪哥使眼色,意思让他把刀收起来,自己又柔声对女人说:
“妹妹,我们找葛全洪有很重要的事。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能不能告诉我们?”
年轻女人的眼神有点发愣,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走神。
突然,女人很低声地喃喃起来:
“死了……他说他死了。他一分钱都不给我留,自己就消失了。我都快饿死了,也没人管我。”
有点离谱了,葛全洪每周买一副字画好几万,却把自己的女人饿到脱相……说出去谁信?
琪哥看女人说话神神叨叨的,就收起刀,自己去房间里查看。
一层楼两套房,每套房里有两个大房间,两个小房间。
葛全洪的这两套房,中间是打通的。我们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那套房子的防盗门,外面还挂了一把锁子。
琪哥把两套房子都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人。一些简单的家具,墙上也没有字画。
琪哥又转回来,一低头,看见桌子上放着字画店老板拿来的那包东西,直接就打开了。
是钱,而且是我在字画店消费的那五万八千块钱。
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个钱是我的,我说过,那些钱上有酒水和脂粉的味道,我能闻出来。
琪哥看见那些钱,想都不想就推到我面前:
“你的工资,收起来。”
我也没多想,不管字画店老板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些钱送给葛全洪的。别说葛全洪这会不在,他就是在,我照样要把这些钱拿走。
可惜的是,我没拿走。
那个年轻女人见我把钱往自己包里装,疯了一样扑过来:
“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钱,我的钱。”
女人叫声惨厉,好像谁从她心头上剜肉一样。
女人扑过来,用整个上半身压在那些钱上。她的头发全都披散到脸上,抬头大喊时的样子还挺吓人的:
“强盗吗?你们是强盗吗?我一个人都快饿死在这里了,没水没电,连物业费都交不起,你们还来抢我的钱?”
这下可好了,我们三个正常人,被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直接整不会了。
现在的情况是,知道葛全洪就住在这里,但是现在不知去向。
我们想通过女人问一问,可是她一口咬定,葛全洪死了。
红姐一直在旁边观察女人,这会看女人母鸡护崽一样护着那些钱,对着我和琪哥招了招手。
我们三个走到一起,红姐低声说:
“我看这女人的样子,应该是感情上吃了亏了。我们不要刺激她,等她自己安静下来,我们再打听葛全洪的下落。”
红姐和我们说话的声音很低,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听见了。
女人的身体还是爬在那包钱上,但是说话却很清晰:
“我没有受刺激,你们有事说事。只要你们不动我的钱,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
我和琪哥没动,红姐慢慢走到女人面前:
“妹妹,这些钱……”
红姐才开口,那个女人立马说道:
“钱是我的。”
红姐顺着她的话:
“对对对,钱是你的,我们不要你的钱。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葛全洪去哪了?”
女人伸手拢了一把头发,只露出半边脸:
“葛全洪出事了,他在外面得罪了很厉害的人。他说那人要他的命,他要跑路。”
女人说的那个很厉害的人,应该是九爷。葛全洪收了九爷那么多钱,还不替九爷办事,他怕九爷对他动手。
其实葛全洪想错了,九爷就是找到他,也只会让他批个让海上的货上岸的条子,不可能对他动手。
红姐看女人压着那些钱,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就替她把另半张脸上的头发拢起来:
“妹妹,你知不知道,葛全洪还有没有其它落脚的地方?”
女人摇头:
“我知道他还有个女人,好像是因为什么事,别人送给他的。但是具体住哪,我不知道。”
红姐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被别人送给葛全洪的女人,就是红姐。
九爷因为那批货,给葛全洪送钱送女人,只可惜最后还没办成事。
眼看着在女人这里问不出东西,红姐也没办法了。
红姐知道那些钱是我的,她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去看琪哥。
琪哥摇头,意思钱不要了:
“算了,你不是买了字画吗?字画还在车里,这些钱就不是你的。”
我点点头,就算琪哥不这样说,我也知道钱拿不回来了。
谁都看得出来,那些钱我们不能碰,不然那个女人就会发疯。
既然在女人这里得不到消息,那我们只能走。
可是,就在我们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回头说道:
“葛全洪有老婆,你们可以问问她老婆。”
葛全洪有老婆,这个我们都知道。
只不过,他老婆被九爷的人拍了出轨的照片,还发给她儿子看,两个人早就离婚了。
我和琪哥都觉得这条线索没什么用,只有红姐多问了一句:
“葛全洪和他老婆离婚了,他老婆应该不知道葛全洪去哪了吧?”
女人哼笑一声:
“知道他老婆为什么和他离婚吗?葛全洪在外面所有的女人,他老婆都知道。他老婆知道自己管不住葛全洪,所以自己也在外面乱搞。”
听女人的意思,她是想让我们去找葛全洪的老婆。然后通过他老婆,知道葛全洪在外面的那些女人。再通过那些女人,找到葛全洪。
这可有点麻烦了,如果要通过这么弯弯绕绕的办法找到葛全洪,都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我和琪哥有时间找,可问题是,九爷未必有时间等。
那些漂在海上的货,一天就是好几万块钱的投入。时间拖得越长,九爷的损失就越大。
怎么办?要不要听女人的建议,先找到葛全洪的老婆,再去想办法找葛全洪?
不等我和琪哥多想,红姐已经走到女人身边,开始问她了:
“妹妹,葛全洪和他老婆离婚后,好像就不住在原来的家里了。我们要找他老婆,可是不知道地方。你……”
女人知道红姐想问什么:
“我不知道他老婆住哪,但是他老婆心疼孩子。听说葛全洪有个儿子在精神病院住,你们去那里找找吧。”
还没开始找,琪哥已经有点抓狂了:
“操,这么麻烦。等哪天抓到葛全洪,我他妈非得给他脚筋挑了。”
女人听见琪哥要收拾葛全洪,突然就抓了一把钱,披头散发地跑到琪哥面前:
“你打他,你往死里打他。这些钱给你,你替我打死他。”
看得出来,女人是真的恨葛全洪,恨到了想让他去死的地步。
琪哥也不客气,接过那些钱递给我,又对女人说:
“放心,我肯定把葛全洪打死。”
女人笑了,是那种很不正常的癫笑,我们三个赶紧离开。
红姐细心,出来还把门给女人关上。
出了小区,那两个收了钱的保安还过来问我们,有没有找到我们说的那个贱女人?
琪哥再次给我瞪眼睛,我打着哈哈应付那两个保安:
“这个……可能搞错地方了,等我们确认好了再来。”
三个人出来,琪哥没有去开车,而是让我打电话联系孙诸葛。
“找他干什么?”
“问问他,鹭港市有几家精神病院,都在什么地方?”
“孙诸葛能知道这些?”
琪哥白了我一眼:
“亏了九爷把孙诸葛给你,他可是我们胜义堂有名的百事通,你就这么不了解他?”
我说:
“我只知道孙诸葛开门撬锁用迷药是把好手,别的还真不知道。”
红姐插嘴:
“孙诸葛原来只给九爷做事,九爷看重你,才让孙诸葛跟了你的。”
我不多嘴了,赶紧联系孙诸葛。
还别说,孙诸葛还真是个全能型的人才:
“不多,全鹭港市的精神病院就三家。一家在牡丹园附近,一家在大同桥附近。还有一家……对了,你刚才说你在东二路,东二路那边也有一家精神病院。”
“孙哥,你认识一个叫葛全洪的人吗?”
孙诸葛在电话那头,好像旁边有人吵架,还离得很近,孙诸葛说话时几乎是大喊:
“葛什么?”
“葛全洪。”
“没听说过啊,干什么的人?”
我正要给孙诸葛仔细说,琪哥一巴掌拍到我的后背上:
“有病啊你,我说孙诸葛是百事通,你当他什么都能知道?”
琪哥抢过我手里的电话挂断,很不耐烦地说: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找东二路的精神病院。”
我不服气:
“万一孙诸葛真的知道呢,还省得我们来回瞎折腾。”
红姐笑了:
“孙诸葛是百事通,不是事事都通。如果能在孙诸葛这里知道消息,九爷早就找他了。”
东二路的精神病院很好找,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琪哥开车,带我们很快就找到地方。
天已经黑了,红姐说她实在没力气了。她在车里休息,让我和琪哥去打听消息。
东二路的精神病院,是个很破旧的小二楼。医生和护士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人。
我们打听一个姓葛的年轻病人,那个快要下班的女护士看了我们一眼,一边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问我们:
“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说:
“亲戚,听说孩子住院了,过来看看。”
女护士急着下班,头也不抬地对我和琪哥说:
“二楼,六号病房。他有家属陪同,你们自己去找吧。”
女护士的话,听的我和琪哥都精神一振。两个人想的都一样,都觉得那个家属,应该就是葛全洪的老婆。
我和琪哥匆匆上到二楼,找到六号病房。两个人没进去,在门外站着。
我和琪哥在门外听了一会,里面有模糊的说话声。
我敲门,里面的人以为是护士:
“进来。”
我推开门,和琪哥一起看病房里面。
病房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铺着白床单的病床。
一个十四五岁,眼睛已经失神的男孩坐在床边,对面站着一个穿戴很贵气的中年妇女。
妇女没想到是两个大男人敲门,她不认识我们,疑惑着问:
“你们是……”
琪哥打量着妇女,开口问她:
“你是葛全洪的老婆吧?我们找葛全洪。”
中年妇女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语气冰冷:
“我和姓葛的早就离婚了,他的事你们别来问我,我不知道。”
我和琪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有点笑意。
这一趟没有白跑,能这么容易就碰到葛全洪的老婆,我们今天一天的辛苦就不算白费。
我和琪哥抬脚,正要进病房里面,葛全洪的老婆很不客气地制止我们:
“别进来。我说过了,我和姓葛的离婚了。他的事,你们去找他谈,别来烦我。”
一个女人,当然不可能让我和琪哥害怕。我们两个还是进了病房,顺便把门也关上。
葛全洪老婆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们要是敢胡来,我马上报警。”
不等我开口,琪哥伸手就指着我:
“大姐,我兄弟的老婆跟着葛全洪跑了,我们找他老婆。”
我扭头去看琪哥,眼睛瞪的比鸡蛋还大。
琪哥够狠,我对华庭佳苑的保安说他老婆跟葛全洪跑了。他现在报复我,说我老婆也跟着葛全洪跑了。
葛全洪的老婆一听我们是为这种事来的,刚才还生气,这会却突然笑了:
“呵,我就说那个王八蛋的风流债,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找上门来。”
葛全洪的老婆看着琪哥:
“说吧,你老婆叫什么,我应该能给你提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