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琪哥已经在寺庙里,卫亚军说计划有变,我和琪哥虽然心里震惊,却不能高声质问他,更不能对他动手。
三个人继续走路,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琪哥低头看路的眼神,已经全是杀气了:
“计划有变?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什么都别干,现在就离开铁佛寺?”
卫亚军看不见琪哥的眼神,但是听琪哥咬牙说话时的那股狠劲,也知道琪哥生气了: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之前的计划,是你们假借上厕所的理由,偷偷溜到侧院藏起来。”
一个中年和尚从对面走过来,卫亚军赶紧闭嘴。
一直等那和尚走远,卫亚军才接着说:
“不过现在有点麻烦,刚才明一大师说,他要你们和看门的那个小和尚,都去他眼前走一遭,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你们再来送香烛,就可以直接放你们进来。”
琪哥松了一口气,我也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之前我们没有对卫亚军说实话,他一直以为我们要来铁佛寺,是惦记上了什么宝贝。
直到早上在山脚下见面,孙诸葛没来,卫亚军还是这种想法。
卫亚军的意思,孙诸葛这次没来,是等着我们先进来摸摸情况,下次孙诸葛就会来。
甚至在他的眼里,琪哥只是装作是孙诸葛的老板,其实真正的老板是孙诸葛。
而孙诸葛这么安排的原因,是怕卫亚军在“铁佛寺有宝贝“这件事上,要他太多的钱,所以才装孙子,说自己给老板做事。
卫亚军对这件事有误会,我们也懒得给他解释。反正我们找他的目的就是进铁佛寺,只要他能带我们进来,别的随他怎么想。
所以,卫亚军一直觉得,我们肯定是不愿意和明一大师见面的。
他哪里知道,我们的目标就是明一大师。
现在听卫亚军说,明一大师要见我和琪哥,那最高兴的肯定是我们两个了。
那边,卫亚军还在给我们解释。说这件事真的没办法回避,让我们必须去见见明一大师。
这边,琪哥已经很随和地拍了拍卫亚军的肩膀,说:
“你不是说,明一大师只见达官贵人吗?那我们今天有福气,我们不是达官贵人,却有机会和大师见面,当然要去。”
卫亚军见我和琪哥这边没问题,他自然也高兴:
“其实见一面也好,不耽误你们等会上厕所。你们只要在侧院藏好,别被人发现就行。”
卫亚军说着就在前面调转脚步,又顺着院子右手边的一条青砖小路走去:
“明一大师在偏殿等我们,我们快点过去吧。”
到了偏殿门口,刚才那个光头小和尚已经在门口等着。见我和琪哥过来,他自己先进了偏殿。
卫亚军回头,对我和琪哥说:
“明一大师早上要睡回笼觉,等会我们进去,打个招呼就赶紧退出来。”
我和琪哥都是不出声地点了点头,我下意识地回手,假装整理衣服,其实是摸了一下别在后腰的刀。
旁边,琪哥的眼神突然就飞了过来。
我看了琪哥一眼,他用轻的几乎看不见的幅度,对我摇了摇头。
琪哥什么意思?不是九爷说杀了老和尚吗,怎么琪哥却像是不要我动手的意思?
就在我心里疑惑的短短几秒里,卫亚军已经和琪哥进了偏殿,我只能先跟进去再说。
偏殿里,迎面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塌。木塌上,躺着一个又肥又白,身形极其臃肿,但是面目看着还算慈祥的老和尚。
之前进来的光头小和尚,指着我和琪哥说:
“师傅,您看一眼,今天送香烛的是他们两个。”
那个躺在紫檀木塌上,肥白的像一条肉虫子的明一大师,只是扫了我们一眼,就摆手让我和琪哥退下去:
“一个月就来一回,你和库房把他们盯紧点,别让他们在寺里乱走动就行。”
小和尚点头:
“知道了,师傅。”
我和琪哥已经退出偏殿的门,小和尚跟在我们后面,卫亚军跟在小和尚后面。
离开偏殿,小和尚带着我和琪哥,直往寺庙大门而去。
看小和尚这架势,他现在就要送我和琪哥离开。
开玩笑了,我和琪哥好不容易才进来,该干的事还没干,怎么可能离开?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和琪哥这时候应该用上厕所的理由,想办法藏到侧院去。
可是,我和琪哥才说要上厕所,小和尚也说:
“正好,我也要去。那我陪你们去了厕所,再送你们离开。”
小和尚说完就径直在前面带路,我和琪哥只能跟上他。
侧院比较远,离偏殿大概有百十来米。而且中间还有几个拐弯的地方,种着一些树木。
卫亚军没有跟我们一起来,不过这也在我们的计划里。
在卫亚军理解的计划里,我和琪哥上厕所的时候,他在通往厕所的这条路上等我们。
如果这个过程中一直没人来,那就最好。我和琪哥可以抓紧时间,去找“铁佛寺宝贝”具体藏在哪里。
如果这中间有人过来,卫亚军就假装在找我和琪哥,或者说我和琪哥迷路了,尽量给我们拖延时间。
当然,这是卫亚军理解的计划。
关键是,这个计划里,还不包括有人跟着我们上厕所。
就比如现在这个小和尚,他好像比我们还尿急,一路走的还挺快。
而在我和琪哥的计划里,卫亚军的作用,在他把我们领进铁佛寺的瞬间,就已经没有了。
至于接下来的,那就是我和琪哥去接近明一大师,给他来个手起刀落了。
所以,我和琪哥不担心卫亚军会怎么样。我们只是头疼,眼前这个小和尚要怎么处理?
不过我看琪哥的样子,真正担心小和尚会破坏计划的人,好像只有我。
因为琪哥太镇定,他一点都没有慌乱或者发愁。小和尚快步在前面走,他还紧跟着小和尚,搞的我想和他偷偷说两句话都不成。
前面就是厕所,这厕所和铁佛寺一点都不搭配。
铁佛寺好歹是座古寺庙,斗拱飞檐,黛瓦青砖。不管里面住的人什么样,最起码寺庙是古色古香的。
可是这个厕所,却贴着黑,白,金三色的马赛克瓷砖。
正中午的太阳一照,那些马赛克还有点流光溢彩的味道,实在不是寺庙里应该有的东西。
琪哥和小和尚已经进了厕所,我感觉我们之前的计划已经被彻底打乱。但是接下来做什么,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只能跟着琪哥也进了厕所。
可是,一进厕所,我就傻眼了。
厕所里只有琪哥,没有小和尚。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呢?你把他杀了?”
琪哥装作听不懂:
“什么那个?”
我急了:
“和尚啊,那个光头小和尚。他和你一起进来的,他人呢?”
琪哥没有上厕所,却去洗手池洗手,和我说话的口气很淡漠:
“你找他做什么?”
“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琪哥洗完手,问我:
“你要上厕所吗?要上就赶紧,不上就跟我走。”
我问琪哥去哪里,琪哥只说了两个字:
“偏殿。”
我有点吃惊:
“现在就去偏殿?”
琪哥反问我:
“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
琪哥已经走出厕所,他始终没告诉我,那个小和尚去哪了。
我跟着琪哥离开厕所,我们原路返回,碰到正在路口等我们的卫亚军。
卫亚军和我一样,没看见小和尚,也是问小和尚人呢?
琪哥笑眯眯地,正面朝卫亚军走过去。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琪哥不对劲。
可是,还没等我再多想什么,琪哥一个掏心拳,卫亚军就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不知道琪哥要干什么:
“你怎么对他动手?他……”
不等我把话说完,琪哥已经回头看着我:
“我去收拾那个老和尚,这个姓卫的,就是九爷要你杀的人。”
我完全懵逼:
“九爷为什么要我杀他?”
琪哥抬脚,从卫亚军身上跨过去:
“这会没时间说,你先把他处理了,然后自己下山等我。”
我已经乱套了:
“我们三个上来,我一个人下山,路上那几个放哨的问我怎么办?”
琪哥已经朝偏殿的方向走去,只留给我一句话:
“自己想办法。”
大白天的,铁佛寺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琪哥就这么把卫亚军放倒,还让我杀了他。
我不敢耽搁时间,这里是去厕所必须经过的路。如果有人过来上厕所,那我就不止要收拾卫亚军一个,还要把上厕所的那个也摆平。
我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只能双手掏过卫亚军的咯吱窝,先把他拖到厕所里。
厕所除了便池,还有带门的那种蹲坑。我一脚踢开第一个蹲坑的门,把卫亚军靠墙放着。
琪哥让我杀了卫亚军,还说这是九爷的意思。
我很想把事情搞清楚在动手,可现在哪有时间啊?
我咬咬牙,抽出别在后腰的刀。
我和人动手,从来不用刀。这把刀,还是琪哥那天让我带,我临时去街上买的。
严格来说,这不是杀人的刀,只是一把稍微带点弧度的剔骨刀。
当然,拿它杀人也可以。
我拿着刀,对着卫亚军的肚子正要下手,突然发现卫亚军的嘴角挂着血丝。
我用手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我知道琪哥下手重,但是一个掏心拳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这也太夸张了吧?
慢着……
我突然想起来,卫亚军说过,他之前干撬锁溜门的勾当时,被人砍过一刀,当时就脾脏破裂。
所以,琪哥刚才那个掏心拳,极有可能再次打破了卫亚军的脾脏,还真就把他打死了。
我突然就轻松了一下,反正卫亚军已经死了,那就不用我动手了。
琪哥说了,让我处理了卫亚军后,自己想办法离开,去山下等他。
我不敢在这里多停留,转身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声。
我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卫亚军又活过来了。
结果再仔细一听,才发现那个声音,是从最后一个蹲坑出来的。
我反手握刀护着胸口,慢慢走到最后一个蹲坑那里,一脚踢开了门。
是那个小和尚,他的脑袋和身子横在蹲坑的正上方,脖子上汩汩冒出的血,正好流到蹲坑里。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小和尚没救了。
尽管他偶尔还能呻吟一声,但那只是脖子冒血后,肌肉的一种痉挛性反应,不代表他还能活。
是琪哥对小和尚下的手,可是,琪哥为什么要杀他?
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那个明一大师吗,怎么现在卫亚军死了,小和尚也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心乱如麻,又不敢在这里多耽搁,只能匆匆离开。
我低着头,一路冲到铁佛寺的大门口。我甚至都没有往偏殿的方向看一眼,直接就下了山。
不出我所料,我在下山路上的第一个放哨的那里,就被拦下了。
一个中年汉子,长得有点凶神恶煞的:
“你一个?你们不是三个人吗?那两个人呢?”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把刚才想好的理由说出来:
“他们还在明一大师那里,我下山,再送点香烛上来。”
那个汉子没有怀疑我什么,摆摆手让我走了。
第一个放哨的那里顺利过关,后面两个也这样应付,我很快就到了山下。
卫亚军的小货车还在,但是没有钥匙。
车钥匙在卫亚军身上,我刚才根本没想那么多,忘了把车钥匙拿到手。
这下好了,从这里回城,最起码四个多小时,我和琪哥怎么回去?
我现在都顾不上想别的,只是一心想离开这里。
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完全晕头转向。我要么问琪哥,要么问九爷。否则让我自己去想,想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就是我山脚下山,琪哥后脚也跟了下来。
我看见琪哥的第一眼,突然就不着急离开了,而是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问他: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