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从自己那一千块钱里抽出一百递给曲念念,然后给焦黄牙的机子上加了一万分。
上分很简单,钥匙进入,上分键直接拍就行了。
我把分给焦黄牙上好了,他却不敢玩。
我拉了一把凳子过来,直接坐在焦黄牙身边:
“玩啊,看什么?”
焦黄牙脸色很难看,但是他做了亏心事,又看我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也不敢轻易发脾气。
最后,焦黄牙很没有底气地叫嚣了一句:
“不玩了,给我下分,我走人。”
这种无赖,计较到底也没什么意思。我把钥匙还给曲念念,让她把钱给焦黄牙退了。
曲念念有我撑腰,很有气势地把一百块钱甩到焦黄牙面前,大声道:
“走了就别来,永远都不要来。”
有我在旁边,焦黄牙不敢对曲念念发脾气,只是一脚踢开凳子,走了。
打发走了最讨厌的人,曲念念开心地站在我面前:
“韩经理好厉害,像这种癞皮狗,早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曲念念太年轻,穿衣服也很大胆。纯白到几乎透明的白衬衣下,黑色的内衣清晰可见。
她近距离地站到我面前,我几乎是有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我表面上还是很淡然的:
“以后遇到这种人不要吵架,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曲念念很高兴地点点头,又往我面前凑过来:
“韩经理,你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我听说这里的经理每一年就要换人。到时候你要是走了,记得把我带上啊。”
曲念念一脸崇拜地看着我,我看着她这幅样子,突然就想起了许春笑。
上次许春笑给我表白,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不过,许春笑是很直接地说她喜欢我。但是曲念念,我感觉她纯粹是觉得我能保护她,类似于哥哥保护妹妹的那种感觉。
我看着曲念念单纯的脸,笑了笑:
“我才来,你就急着让我走?是不是不欢迎我?”
我开玩笑,曲念念却有点急眼:
“没有啊,我巴不得你一直留下。你要是不走,我也留下不走。”
我这边和曲念念正瞎扯,那边琪哥突然对着我招手。
我走过去,还以为琪哥会说我正事不干,却和服务员贫嘴,没想到他竟然难得地夸了我一句:
“还行,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解决的还不错。”
我忍住想撇撇嘴的冲动,琪哥没有看到我在歌舞城处理长头发男人的那件事,不然他早就应该夸我“还行”了。
经过刚才那件事,琪哥也算是对我有点放心了。他本来准备在这边陪我几天的,结果下午就走了。
“九爷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记住,有事先自己动脑子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找九爷。”
琪哥最后这番话,还是说的很冷漠,我知道他心里还是不待见我。
不过我不在乎,我是给九爷做事,又不是给他做事。他爱对我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往心里去。
送走了琪哥,我回来就一直守在一元机的那个场子里。
这里的赌客和外边的那些不一样,他们每个人面前的机子上,最少都挂着五六千分。
这里是一元机,五六千分就是五六千块钱。
也就是说,这个场子里的十台机子上,一共有五六万块钱。
只不过这些钱数随时都在变,有些人一把赌注压下去,可能这五六千分就没了。
也有人一把下去,立马就能赢五六千。
赢的输的都会拍桌子,只不过赢钱的哈哈大笑,输钱的骂骂咧咧。
所以,伺候这些赌客就得用点心。端茶倒水递烟都是必须的。而且到了饭点,还得给他们买饭。
所有这些吃的喝的抽的都是赌场出钱,想一想,如果每天在这里边动动手脚,弄个二三百块钱跟玩似的。
赌场都是现金交易,一元机旁边有个小一点的房间,算是经理的办公室。我进去看了看,最显眼的,就是那个超大的保险箱。
第一天,前后三个赌场的现金流水,在我手里过了差不多十万。
我终于知道琪哥说的,什么叫日进斗金。
这一天过去,我完全推翻了自己刚开始的那个想法。就是觉得每天随便往兜里装一把,也能弄个两三百块钱的那个想法。
就这流水,每天弄两三千也不是问题啊。
同时,我也理解了九爷把家具店老板赶走的做法。
就这收入,就这买卖,别说家具店老板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估计也会被赶走。
我从头一天早上,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竟然一点瞌睡都没有。
我反复去办公室查看那个保险柜,生怕钱被人偷了。
直到前面两个场子所有的服务员来我这里交账,我才知道守着那些收回来的现金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要把每组机子上了多少分,收了多少钱,要把这个账对上。
机子由场清打开,后面有个计数器。把计数器上的分抄回来,再把每个服务员交给我的钱数写出来。两边的数字经过计算能对上,服务员才可以下班,事情才算彻底结束。
这个之前没人告诉我,我也不会。还好刘虎虎干的时间长,才把一切顺顺利利的弄完。
赌场一个班就是一天一夜,大家下班了,也都累的不行。
正常来说,应该还有一个经理和我替换着上班。但是琪哥走的时候交代过我,他说九爷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过来,让我先吃住在场子里,多照看着点这边。
所以,其他人下班了,我只是窝在办公室睡了一会,又出来接着上班。
换班后的这个场清叫李建方,是一个四方脸的三十岁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李建方的第一眼,就很不喜欢他。
李建方的眼神有点阴郁,看人时总是脑袋微微低下,眼睛却往上翻着。
你说他偷看你吧,他就在你面前。你说他正眼看你吧,他眼神又那么奇怪。
我睡醒过来,出去和这个班的服务员们打招呼。大家知道我是新来的经理,对我都客客气气的。
只有李建方比较冷漠,不过他解释自己不太爱说话,我也没往心上去。
下午的时候,我正在一元机的场子陪客人吹牛,李建方突然走了进来。
我很生气。
一元机的场子,不是说场清不可以进来。只是没有像李建方这样的,推门的动静那么大,好像要破门而入一样。
我冷着脸问李建方什么事,他把一沓赠分卡递到我面前:
“这个,要经理签字才能用。你昨天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怎么不提前签好?”
李建方说话很不客气,尤其还当着一元机这些客人们的面前,摆明了不给我留面子。
我今天第一天和李建方见面,不可能得罪他,也不知道他对我的这股恨意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我才来上班,还不想这么快就和同事们闹矛盾,只能忍下心头的火气签了字。
赠分卡是赌场送给客人的,每张卡代表十块钱,可以在森林舞会机上玩一千分。
这种卡每天签多少张没有标准,但是拿卡的只能是场清,签字的必须是经理。完了才能给到客人手里,客人再给服务员,服务员给客人上分。
到服务员下班的时候,这些卡和服务员手里的现金一起,要和机子上的分一起对账用。
我在给李建方签卡的时候,心里就知道,为什么九爷要每年都给赌场经理们“挪桩”了。
别的不说,如果我在赌场里时间长,光每天动动手指签签卡,都能倒腾出来好多钱。
赌场真是一块大肥肉,到目前为止,我虽然已经发现好几个可以弄钱的地方,但我并没有真的准备下手。
我突然有了一个很重的好奇心。
这里只是石碑镇,是九爷三个赌场中的一个。
虽然琪哥说这个赌场是石碑镇三个赌场中最大的一个,但是想想,九爷的生意是做遍了整个鹭港市的,谁能想象他除了歌舞城和赌场,还有没有做别的什么?他每天挣多少钱?
怪不得九爷那么有派头,如果我也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做底气,我也能成为一个很有派头的人。
所以,我非常想见识一下九爷的其它产业。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日进斗金”的赌场,他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心里有了更高的目的,自然不会在眼前这些小钱上打主意。
更何况九爷对我极为看中,我不可能让九爷对我失望。
还有,九爷这次都没给我压什么任务,那就说明赌场这边没什么事。
我只要安安分分在这里上班,说不定以后有什么机会,让我更接近九爷身边去。
可是,就在我心里一遍遍琢磨美事的时候,赌场里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