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诸葛看着我凑到他面前的脸,指着我的手指头都在打哆嗦:
“你……你你你……你和琪哥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孙诸葛不可能说,我就是故意逗他:
“哈哈,行了行了。走吧,琪哥和红姐都在等你。”
回到酒店,琪哥没有再提孙诸葛老底的事。红姐把那张纸条递给孙诸葛,让他把上面的地址详细地写出来。
孙诸葛大概问了两句,知道这个纸条上的地址,是关系到九爷在海上的那批货,立马认真起来。
孙诸葛要把十五个地址的所有路线都搞清楚,需要不少时间。我和红姐熬不住,睡了,琪哥一个人守着孙诸葛。
大概后半夜的两点,孙诸葛把我摇醒:
“地址弄完了,琪哥去联系九爷,你也抓紧时间醒醒吧。”
我睡的有点糊涂,孙诸葛说琪哥联系九爷,我没想明白为什么?
孙诸葛说:
“有了详细的地址,大家直接上门找人就行了。但是十五个地址太多,你和琪哥跑太慢。琪哥让九爷多派几个人过来,大家一起找。”
我没多说什么,琪哥考虑的很周到,确实应该多几个人去找葛全洪。
我两点钟醒的,快五点的时候,琪哥带着十几个弟兄回来了。
琪哥给大家分配任务,每三个人一组,手里拿三个地方的地址。所有人分成五组,刚好跑完十五个地址。
十几个弟兄,有几个在九爷工厂的那个家里见过。大家打了声招呼,不认识的琪哥介绍了几句。
不等天亮,琪哥就把所有人都安排出去,孙诸葛也跟着一个队伍出去了。
我看了看剩下来的琪哥,我,还有红姐:
“我们三个……就这么待着?”
琪哥白天折腾了一天,晚上也是一夜没睡,这会早就哈欠连天了:
“我们坐阵,万一哪个队伍遇到什么情况,我们赶过去处理就行了。”
琪哥说是坐阵,其实是睡阵。我还准备问他,要是这样还找不到葛全洪怎么办,他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咕噜打的震天响了。
我没睡够,但是这个点起来,却再也睡不着了。
我一个人去到酒店走廊的尽头,看着远处鱼肚白的天空,开始抽烟。
从九爷交代这件事开始到现在,整整八天过去了。我是真的希望,今天就能找到葛全洪。
九爷说过,他漂在海上的那批货,每天都是好几万的损失。
八天,一天不多算,算五万,八天就是四十万的损失。
可能这四十万对九爷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八天,只是在我和琪哥这里浪费的时间。
真正的情况是,九爷的那批货,已经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了。
我不知道葛全洪消失的具体时间,没办法算这笔账的具体数字。我只知道,在九爷急需拿这批货挣大钱的关口,突然出了这种事,九爷肯定是心急如焚。
一说到钱,我又想到那一千万的钻石……
这几天一直和琪哥在一起,那天,琪哥说他们那片要拆迁,他要搬家。
我也是做贼心虚,赶紧打听琪哥什么时候搬?
还好,琪哥说拆迁是政府的事。可能从最开始的计划到真正动工,中间得好长一段时间。
我本来以为还可以缓缓,结果红姐当时说:
“还是提前找房子的好,早早搬家,早早安生。省的上面到时候催,你还着急。”
结果就是,琪哥觉得红姐说的有道理。他说等他把九爷在海上的那批货忙完了,他就找地方搬家。
琪哥说搬家,无疑是给我脑袋上放了一颗雷。
可能我从琪哥家把钻石拿出来不难,可问题是,我拿出来放哪?
卖了?卖给谁?
放在家里?我没那个胆。
谁知道九爷还会不会让人来家里找?
就算九爷不来,知道九爷去我家找钻石的,肯定不止老付和老马两个人。万一有人躲开九爷和我,去我家里把钻石找出来,我还是死路一条。
当然,如果偷钻石的人本事大,能把钻石卖了,还不让九爷察觉到一点风声,那么,偷钻石的人安全,我也安全。
可怕就怕,那个偷钻石的把风声走露出去。到时候九爷顺着偷钻石的查到我头上,我还是死路一条。
唉,这些钻石啊,现在都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了。
外面下雨了,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雨点,冷冷地打在身上。
我不觉得冷,因为我的心更冷。
就在我对着窗户发呆的时候,琪哥出来找我:
“有一组兄弟回信了,说他们抓到了葛全洪。”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跟着琪哥赶紧就下楼:
“哪个地方抓到的?怎么这么快?我还说兄弟们都没见过葛全洪,可能见了人都不认识他。”
琪哥说:
“马后炮,你早有这担心,你怎么不早说?”
我下楼太急,脚底下拌了一跤。琪哥在我前头,转身扶了我一把。
琪哥还以为我担心兄弟们找不到葛全洪,又说:
“放心吧,咱们那些弟兄都不是吃素的。不认识葛全洪无所谓,只要找到的地方他在那,绝对能给他摁住。”
琪哥边说边冲出酒店,他前脚上车,我后脚跟上。
我没有问琪哥要去哪里,琪哥说收到了那组弟兄的消息,我跟着他去就行了。
雨越下越大,琪哥的车速上不去,整个人就着急起来。
车窗上的雨刷器都不顶用了,这边刷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路面,瓢泼大雨又遮住了视线。
琪哥开始骂,骂天气不好,骂雨太大。骂前面的车死在路上一样,半天不动。
好不容易,车子开出了东二路的水泥路面,上了一条土路。
路面有积水,琪哥一不小心,车子陷进了泥坑。
我二话没说就跳下车,看看那个泥坑没有多深,就去后面推车。
从下车到上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我全身都湿透了。
琪哥后知后觉,我上车后才问了我一句:
“你的腰没事吧?”
我摇摇头:
“没事,走吧。”
车子顺着泥泞的路面一直往前,我问琪哥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葛全洪怎么可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就是再缺钱,也不至于住到乡下吧?”
琪哥说:
“那十五个地址,确实有一个在乡下。孙诸葛当时就给我说了,你当时睡觉,没告诉你。”
琪哥的黑色捷达车进了一个村子,之前派出去的一个兄弟撑着伞来接我们:
“琪哥,韩哥,人在屋里,已经被我们摁住了。”
雨势越来越大,我和琪哥跟着那个兄弟冲进一户人家,才进门,就听见雨声里还有女人的哭声。
我和琪哥进了屋子,一个非常俊俏的农村小媳妇正坐在地上哭,一个身高比我还冒个头顶的魁梧男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男人的身边,站着九爷的两个弟兄。两个弟兄的手里都拿着锃亮的西瓜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不用说,抱头蹲在地上的就是葛全洪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走过去,蹲下来,歪着脑袋去看葛全洪的脸。
我太想知道葛全洪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个把我们折腾的鸡犬不宁的海关处大领导,还能同时交往十五个女人的好汉,我真的太想看看他了。
琪哥看我费劲吧啦的样子,一伸手,就把葛全洪的脑袋揪了起来:
“这样看,是不是方便一些?”
葛全洪的脑袋被琪哥强行抬起,我本来还是好奇的表情,立刻就愣住了。
好熟悉的一张脸。
不是熟人的熟,而是我经常能见到的,但是又不认识的一张熟人脸。
我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经常看电视,电视上有那种主持节目的男主持人,就是那种脸。
白净,端正,浓眉大眼。是长在国人,或者所有女性审美上的那种伟岸方正的帅脸。
不奇怪了,我要是有葛全洪这样一张脸,我也能在女人堆里被大家喜欢。
当然,我也不比葛全洪差,我也很帅。
一直坐在地上哭的那个俊俏小媳妇,朝着我们又喊又叫:
“你们凭什么抓他?我是个寡妇,葛大哥是离了婚的。我们俩正经交往,哪里就不行了?”
我回头,小媳妇哭的眼泪汪汪,哭的情真意切。满屋子的人,小媳妇只是看着葛全洪,眼睛里全是心疼和委屈。
“葛全洪正经交往了十五个女人,你没问问这个王八蛋,你的排名是多少?”
我说话很难听,小媳妇立马止住了哭声:
“什么……十五个?”
我说:
“女人啊,葛全洪没给你说吗?他除了你以外,还有十四个女人等着他去睡。不过,”
我看了看乡下土屋简陋的样子,外面下大雨,墙上也有雨水渗进来:
“他给别的女人都买的楼房,像你这种把自己倒贴上,还给他一个地方住的女人,估计就你一个。”
小媳妇还没从葛全洪有十五个女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被我一句别的女人都住楼房的话给暴击了,愣了愣神,更加大声地嚎哭起来:
“啊呀……你……啊呀……我的命啊……”
小媳妇被打击的太狠,一时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琪哥没耐心在这里耗,既然抓住了葛全洪,回去给九爷交差更重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的意思等雨小了再走,琪哥不等:
“现在就走,九爷被我半夜吵醒,这会肯定在等葛全洪的消息。”
这个组的三个兄弟也是开车来的,他们上了自己的车,琪哥和我带着葛全洪,准备坐琪哥的车。
可是,刚走到门口,琪哥突然停下:
“找根绳子,把姓葛的栓在车后走。”
我一时没明白琪哥的意思:
“这么大的雨,把他栓在车后怎么走?”
琪哥表情阴狠地笑了笑:
“这么大的雨,我们车走的也不快,就让他在雨里走。”
我看出来了,琪哥是想折磨葛全洪。
我觉得可以,这个葛全洪,这段时间把我们折腾的够呛。把他放在大雨里折磨一下,也好让我们出口恶气。
小媳妇的家里,有做农活的粗绳子。我找来一根,一头在葛全洪的身上绑了个死结,一头绑在琪哥的车屁股上。
葛全洪才站到大雨里,浑身立马就湿透了。
琪哥开车走在前面,那三个兄弟的车跟在后面。
土路泥泞不堪,琪哥开车不快。我趴在后座上看葛全洪,他还没走两步,就摔倒在泥地里。
葛全洪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无济于事。
大雨,泥路,往前开的车,葛全洪基本上是被拖在地上走的。
我哈哈大笑:
“整死他,这个王八蛋,等回去了,九爷肯定还会整他。”
这会,琪哥也不骂天气不好了,也不骂雨太大了,他也在笑:
“等我一路把姓葛的拖回去,我不信他不掉层皮。”
琪哥也是下了功夫,为了多折磨葛全洪,琪哥故意走偏僻的小路。
本来四五个小时就能回去,我们硬是折腾到下午,才见到九爷。
葛全洪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了,等我们七手八脚把葛全洪抬到九爷面前,九爷半天都没人出来那是葛全洪。
“这是……你们没抓错认吧?这是……”
我拿一块抹布擦了擦葛全洪的脸,九爷这才看清楚了。
葛全洪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因为太冷,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我们都在等九爷开口,我们抓到了葛全洪,九爷肯定会夸我们。
可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九爷突然沉了脸:
“谁让你们这么折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