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哥抱来了那个大肚子,细脖子的透明玻璃瓶。里面是一群缓慢蠕动的大白虫子,和又肥又白的明一大师一样。
琪哥把瓶子放在明一大师面前,明一大师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还是不说话。
而我看着骨归土,自己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东西,看着像一群蚕宝宝。谁能想到它吃肉喝血,能把一个人瞬间就吃干抹净呢?
琪哥放下玻璃瓶,左右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完了,今天没有试验品,怎么让大师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啊?”
还记得上次,我们抓了余青山,琪哥当着余青山的面,让骨归土吃了那个黑皮肤的丽娃小姐,这才把余青山吓的屁滚尿流,放过了马建设。
可是这次,现场除了明一大师,就只有九爷和琪哥,还有我。
只有骨归土没用,得有一个可以让骨归土发挥作用的“道具”,不然没办法让明一大师开眼。
地方是九爷选的,不知道九爷为什么没有提前准备“道具”。
后院什么都没有,琪哥看了一圈,俯身问九爷怎么办:
“九爷,要不直接拿大师用用?”
九爷摇头:
“我找他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他死在我面前。要不……”
九爷看着靠墙的一溜瓦罐:
“抬一个过来,反正留着也没用。”
我也去看那些瓦罐,心猛地一跳。
我知道那些瓦罐里装着女人,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现在可以见到了。
琪哥朝我招手,我们两个走过去,琪哥随便指着一个瓦罐:
“抬过去。”
我和琪哥抬起一个瓦罐,让我吃惊的是,那个瓦罐还挺重,感觉里面的人还挺有分量。
我和琪哥把瓦罐抬到明一大师面前,放下,琪哥把瓦罐的盖子打开。
瓦罐里,最先冲出来的,是一股恶臭的屎尿味。
琪哥用脚踢了踢瓦罐,里面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咕哝声。
恶臭的味道冲出来,九爷捂住了鼻子,我也恶心的差点呕出来。
明一大师也闻到了味道,不过他只是轻轻扭头到一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瓦罐里的人……其实根本看不见人,只有一堆脏的结成毛毡一样的头发,黑乎乎地顶在瓦罐口上。
琪哥蹲下去,把瓦罐放倒在地上,把瓦罐底部的结扣打开。
瓦罐的身子和底座分开,一个蜷缩的人形东西,出现在大家眼前。
那个人形的东西已经伸展不开身子,衣服也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发像须状的植物一样,从头顶覆盖下来,包裹着她的全身。
这是个女人?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别说女人,如果是不知道情况的,都不一定认为她是个人。
琪哥用他的短刀,把女人的头发一点点割掉,我终于看见了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完全变形的脸,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脸已经变形,收缩成个核桃的样子。嘴巴咧着,牙齿突兀出来,牙床上都能看到没有血肉后形成的那种皱纹。
九爷仔细看了两眼,认不出那个女人是谁,让琪哥去认:
“真是太长时间了,这个是……”
琪哥有洁癖,他用刀子割女人头发时,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到了极限。这会还要靠近女人,去辨认她是谁:
“朱颜萍,当年就是她,半夜从你的房间跑出来,说你是……是……”
琪哥没有继续往下说,九爷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继续问琪哥。
只有我急的,恨不得自己问九爷。
但是我不敢,我只能自己在心里揣测:
“说九爷是什么?变态?虐待狂?不可能是性无能吧?九爷和秋海棠在一起七八年,半年前还和任春雅结了婚……那九爷究竟是什么啊?”
九爷用乌木拐杖戳了戳女人:
“朱颜萍,她以前是……好像是……”
九爷想不起来,琪哥说:
“以前是秋海棠的同学,也是个唱戏的。九爷招她来戏台唱戏,后来就……”
琪哥又不说了,我只能自己脑补:
“后来被九爷看上了,两个人同床共枕时,不知道发现了九爷的什么秘密,就被九爷关到瓦罐里了。”
琪哥一点点提醒九爷,九爷也慢慢想起来一样,最后很惋惜地叹了口气:
“是她,当年也是个丰腴的美人啊,可惜了……行了,就她吧。”
琪哥“嗯”了一声,把玻璃瓶里的骨归土,全都倒在朱颜萍面前。
骨归土要见血才肯吃人。琪哥举起手中的短刀,在朱颜萍的腿上砍了下去。
朱颜萍被关在瓦罐里太长时间,她的血液并没有很快流出来。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点点粘稠的血液出来。
朱颜萍还是蜷缩着身子,琪哥砍她一刀,她只是咕哝了一声,身子却不动。
骨归土闻到血腥味,却找不到血液在哪。百十条骨归土都昂起了脑袋,看着还挺吓人的。
好不容易,朱颜萍腿上的粘稠血液,才顺着她的腿流到地上。
一条骨归土循着那条血路,迅速爬到朱颜萍的伤口上,很快就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紧接着,所有的骨归土都像是被什么召唤了一样,一条紧跟着一条,全都钻进了朱颜萍的身体里。
朱颜萍保持着蜷缩的样子倒在地上,身体有了缓慢挣扎的痕迹。
可是,她蜷缩的时间太久,骨头都已经定型。尽管骨归土已经在啃食她的血肉和内脏,她也痛苦的承受不住,可她只是嘴里发出稍微大点的咕哝声,身体一动一动的咕涌着,却怎么也伸展不开。
比起上次那个黑皮肤的丽娃小姐,朱颜萍很快就一动不动,死了。
一张脏到没眼看的人皮,覆盖在已经完全变形的蜷缩人骨上。
琪哥用刀划开人皮,里面的骨归土应该还没吃饱,雪白的身子只是微微暗红。并不像上次吃完丽娃那样,黑的几乎看不到它们。
实在是朱颜萍也没有多少血肉,我之前抬瓦罐时感觉分量重,几乎都是她自己在瓦罐里的大小便,凝结成的一层厚厚的污秽。
骨归土处理朱颜萍的过程很快,九爷,琪哥,还有我,我们都没有盯着朱颜萍看。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明一大师身上。
明一大师也看完了整个过程,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肥肉在哆嗦。
最后,在琪哥把朱颜萍的皮和骨头分开后,明一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九爷笑了:
“你给别人念,等会你死了,谁给你念?”
没有人能面对这样恐怖又残忍的一幕,还能保持镇定,明一大师也不能。
“九爷……”
明一大师终于开口,一直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明一大师给九爷道歉,但是九爷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你当年做那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对不起我了。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要的也不是这个。”
明一大师……不对,在他给九爷道歉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是什么出家的大师,而是俗人徐满仓了。
徐满仓身上的肥肉抖动着,他不敢看地上的人皮和蜷缩的人骨,而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九爷:
“九爷,您要什么,您尽管开口。只要我有,我肯定都给九爷。”
徐满仓做了铁佛寺这么多年的住持,平时见的也都是达官贵人,还是全国什么协会的代表。无论是钱还是人脉他都有,他这是准备用这些东西,换九爷饶他一命。
九爷也听出他的意思,微微一笑:
“我要的东西,我想想……这样吧,你把当年从我胜义堂拿走的那三十五万块钱还给我,咱俩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徐满仓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没想到,九爷只是要三十五万块钱。
徐满仓急着答应道:
“九爷,我给你五十万。你放我走,我这就去给你拿钱。”
九爷好像很满意徐满仓的态度,很是欣慰地看着他:
“看来你这些年混的不错,手里应该是有些钱的。不过……”
九爷突然沉了脸,说话的口气也冷了下来:
“你十年前拿了我三十五万,到现在,想拿五十万打发我,你觉得可能吗?”
徐满仓也不含糊:
“九爷,你要是嫌少,我可以再多给你十万。六十万,你看怎么样?”
九爷怒了,手指一动,那根乌木拐杖的下方,突然就弹出一截三棱刺刀。
明晃晃的三棱刺刀对准了徐满仓的大肥脸,徐满仓本来坐的端端正正,突然就身子一歪,向后倒去:
“九爷,九爷别动手啊。你要多少,你老人家开口,我都可以给你。”
九爷没开口,我却紧张的满手心都是汗。
徐满仓有钱,别的不说,就他在铁佛寺偏殿用的那张紫檀木塌,绝对得好几万。
我怕九爷给徐满仓要的太少,又不能自己替九爷做主,只能暗戳戳提醒九爷:
“九爷,铁佛寺可是南宋有名的大寺庙。他那个寺庙门口的牌匾,还是当年的皇上亲自写的。我觉得这老和尚手里有钱,而且是大把的钱。”
九爷点头,他的手轻轻一松,乌木拐杖往下一落,三棱刺刀就落在徐满仓的腿上。
徐满仓身子哆嗦着,却不敢挪动一下。
九爷看着我,像是和我商量:
“韩唐,你觉得十年前的三十五万,现在值多少钱?”
九爷问我话,我心里突然想到那一千万的钻石……
如果,我能让九爷在徐满仓身上狠狠地捞一笔,那九爷会不会对失去一千万钻石的事,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或者说,没有那么心疼了?
毕竟东边不亮西边亮,虽然九爷在钻石上损失了一千万。但是在徐满仓身上能补回来,也算是没有损失了。
我大概知道怎么开口了:
“九爷,十年前的三十五万,那可是一笔巨款了。但是现在,以九爷的身份来说,要是低于一千万,那在九爷眼里,应该算不上巨款吧?”
九爷哈哈大笑:
“韩唐,你这张嘴啊,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我也很高兴,看来我说到九爷心里去了。
琪哥眼睛瞪的大大地看着我,他也没想到,我竟然敢说出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徐满仓也在看我,只不过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要他命的仇人一样,又恨,又怨,又拿我没办法。
九爷笑完了,看着徐满仓:
“怎么样,一千万卖你一条命,这买卖做不做?”
徐满仓犹豫着,半天不说话。
琪哥用刀尖挑起朱颜萍的那张人皮,一抬手,把人皮甩在徐满仓身上:
“这还用想?你要是拿不出钱,那就剥了你这张人皮,给九爷做个人皮褥子。”
九爷故意抖了一下身子,做出很膈应的表情:
“白琪啊,咱们谈的是生意,你怎么扯到穿衣盖被的事情上去了?你该不是觉得,人家一个堂堂铁佛寺的大住持,拿不出一千万块钱吧?“
琪哥看着浑身抖成一团,也不敢把朱颜萍那张人皮从身上拿下来的徐满仓,撇了撇嘴:
“不好说。”
九爷笑了笑:
“你看你,你还是小看人家大师了……哎,对了,大师,我问你一句,这一千万的买命钱,你到底有没有啊?”
徐满仓的腿上,九爷的三棱刺刀还没有收回去。朱颜萍那张人皮,还搭在他身上。
徐满仓嘴皮子抖的哆哆嗦嗦的,人都要崩溃了:
“我有……有钱,我有钱。九爷,你饶了我,一千万我……我给你。”
九爷高兴了。
比九爷更高兴的,是我。
九爷抬手,用他乌木拐杖上的三棱刺刀,把朱颜萍的人皮从徐满仓身上挑下来:
“有钱就好,说说吧,这个钱什么时候给?”
徐满仓一点耍花招的心思都没有了:
“钱都在我的私人账户上,这么多钱,银行要提前预约才能取出来。九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钱转给你。”
九爷很满意,示意琪哥把徐满仓扶起来。
突然,九爷扭头看我:
“韩唐,你是怎么想到……一千万这个数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