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麻六子已经知道小蔡在我这里吃了瘪。他现在找我,肯定是要亲口告诉我扣工资的事。
虽然钱在他手里,他要是真的不给我,我也没办法。
但是这件事他麻六子必须做到让我心服口服,不然我不答应,他也别想好过。
不过麻六子笃定我只能接受扣工资这个事实,不可能再翻腾出什么别的浪花。
毕竟扣工资赔音响这件事,是九爷亲口说的,我不可能违逆九爷的意思。
麻六子明明听见我上楼的脚步声,却故意不等我。而是脚步声很重的回到他的“生化武器室”,还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走到门口,一把推开门。
麻六子似乎就在等我这么做,他本来在办公室后面的老板椅上坐的好好的,突然就站起来咆哮:
“进来为什么不敲门?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我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发了狠。
麻六子被我看的表情一滞,嚣张的气焰立马缩回去一大截。
再开口,虽然口气不善,声音却小了很多:
“把门关上,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没有关门,也没有坐:
“听说你办公室里的桌椅板凳都是你的`战场`,我这人有洁癖,就不坐了。”
麻六子当然知道我说的“战场”是什么意思,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指着我身后的门说:
“那你把门关上。”
我还是没有动:
“你这屋子里的脚臭味太刺鼻,你要是不让我开门通风,那你就跟我出去说话。”
我和麻六子针锋相对,他要我做什么,我偏不做什么。
我知道在麻六子眼里,我就是个难以驯服的刺头。
可是对付麻六子这种货色,我要是不刺头一些,就只能被他欺负了。
麻六子在我这里一连碰了两个钉子,早就气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他也不想和我废话,立马就进入正题:
“包厢被砸的音响和电视,是我托了人情才弄回来的进口货。那东西很贵,九爷说要咱俩拿工资赔,我算了一下,扣了你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工资,这事就差不多过去了。”
我点点头:
“九爷说的话,我肯定会听。不过,你得让我知道那套音响到底多少钱。总不能我两个月工资六千,你连个零头都没有,就完完整整地扣完了?”
麻六子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一副什么都在他掌控中的冷笑一声:
“韩唐,你别不识抬举。我实话给你说吧,你两个月工资六千,连那套音响的一半都买不来。我是用托了关系的价钱给你算账的,不然按市场上的价格来,我就是扣你三个月的工资都不够。”
我面无表情:
“三个月不够,那就四个月。四个月不够,那就半年。但是,不管你是用托了关系的钱算账,还是用市场价算账,你得让我看到你白纸黑字的收据。不然我这工资,你扣不成。”
我最后一句话,说的一字一停顿。
麻六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恶狠狠的:
“扣工资的事,是九爷吩咐的。你要是不服气,你去找九爷说。”
我歪着脑袋往门口后退两步,同时斜着眼睛去看麻六子:
“好,是你让我去找九爷的。到时候我就对九爷说,我只是要你拿出扣我两个月工资的依据,你不给我。我倒要看看,九爷会怎么说。”
我说完转身就走,麻六子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我:
“你回来。”
我站定,转身,但是再没有进麻六子的办公室。
麻六子的生化武器室太恐怖了,我感觉我每呼吸一口,都好像把一个汽化后的死老鼠吸进肚子里去了。
麻六子知道他支配不了我,也不再徒劳地喊我进去。
“你不就是想要个买音响的收据吗?你等着,明天我就去市场买音响。”
其实我心里巴不得麻六子越快搞到收据越好,但是表面上,我还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随便,扣钱的事,谁积极谁就是傻子。”
麻六子不忿我的态度,又拿我无可奈何。我都转身要走了,他好像突然想到一个对付我的办法:
“明天我去市场买音响,价钱就按市场上的来。到时候我拿收据上的价格给你看,你可不要被吓哭了。”
鱼儿上钩了,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你尽管拿收据回来,谁要是哭了,谁他妈就是孙子。”
我说完就走,身后传来麻六子小声又隐忍的咒骂声。
过了一会,我看见麻六子匆匆出门。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海印电器城买音响了,突然就有点担心起来。
上次那个胖女人说过,那个被砸的音响和电视,只有她们家有货。
我担心麻六子和胖女人说的多了,再把我和二伙去店里打听消息的事情说出来,那就有点麻烦了。
麻六子不傻,如果他猜出来这件事中间有问题,他可能就不会在收据上捣鬼。
回头他可以说东西便宜了,或者说他又找了什么熟人。但是拿不到收据上比实际上多支出钱的证据,我就会很被动。
虽然说音响的价格越便宜,我被扣的钱也就越少。
可我要的又不是这个结果,我要的是抓住麻六子黑钱的证据,要的是给九爷一个交代。
下午四点,歌舞城开始慢慢上人。吵闹的音乐声影响我考虑事情的心情,我不免有点烦躁。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的很妖艳,指甲留的很长的的女人朝我走过来:
“帅哥,能不能请我跳支舞?”
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心想她是不是和我身后的哪个人说话。
妖艳女人很轻浮地笑了:
“别看了,这周围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有你长的帅啊。”
妖艳女人已经走到我面前,正在用她修剪的很尖锐的指甲盖戳我的胸口,看我的眼神也带着一股挑逗人的意思:
“帅哥,跳支舞,今天晚上我陪你玩。”
妖艳女人的这个“玩”,可以理解为只是跳舞,也可以理解为真的“玩”。
但是不管是那种“玩”,都说明这女人不是第一次这么勾引男人了。
这种是自己出来做生意的“按摩女”,收费的那种。她们出入最多的地方就是歌舞城,一次十块到八块不等。如果“生意”好的话,一晚上挣个五六十块钱没问题。
我本来就烦躁,妖艳女人还拿指甲盖戳我。我正要发脾气让她走开,又突然看着她笑了。
我想起音响店的那个胖女人。
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好色之徒”。只有看到那些让自己赏心悦目的,心动的人,才愿意和对方接近或者亲密。
所以,以麻六子那撒满了黑芝麻的脸,和抹了锅底灰一样的乌黑眼圈,我敢保证,胖女人绝对不会兴趣高涨的和他说这说那。
而且,胖女人应该也清楚,如果她把我打听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等于把我出卖了。
别忘了,胖女人还留了电话等我联系她。
所以我敢保证,即便麻六子主动问起这些事,胖女人也绝对不会告诉他什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看眼前的妖艳女人就顺眼了,或者要接受和她去“玩”了。
不可能,我连许春笑那种干干净净的女人都不接受,又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妖艳*货?
在我心里,无人可以撼动表嫂的位置。
而且,我早就在心里琢磨着,等我把麻六子这件事解决了,我就给住的地方买家具。到时候,我还要想办法把表嫂接到过来和我一起住。
所以,我是坚决不可能和这种出来“做生意”的女人有任何瓜葛的。
想到这里,我立马收住脸上的笑意,扭头就走。
妖艳女人在我身后“哎哎哎”:
“别走啊帅哥,这不是你的场子吗?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哈哈哈……”
妖艳女人笑的放荡,我皱着眉头转过身:
“想在这里做生意,就不要过来招惹我。不然,我让你以后进不了这个门。”
我刚才看着妖艳女人笑,让她误以为有机会了。没想到我又突然翻脸,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妖艳女人不敢过来追我,只在我身后小声嘟囔: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