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对,王富才,我要收拾的就是他。”
九爷的计划,是让我先收拾屠颜,他还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盯上了王富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好说自己给王富才下跪了,只能把话说到他在金凯撒闹事为止:
“客人都被他撵跑了,他还口口声声说,以后只要他来,金凯撒必须清场欢迎他。”
我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九爷自然觉得,王富才说几句大话算不了什么,不值得我亲自跑一趟。
“王富才是个小喽啰,不值得你去。这样吧,我让别人去收拾王富才,你还是盯着屠颜要紧。”
我的手指还点在王富才的名字上:
“九爷,这家伙我见过,我认识他。你放心,就是顺带手的事,不耽误我收拾屠颜。”
当着三十多个兄弟们的面,我有点不听九爷的话。九爷还没说什么,离他最近的一个皮肤特别粗糙的男人开口了:
“这次外出做事,所有人都得听九爷的安排。你不要仗着九爷看好你,就在这里没大没小的。”
我不认识糙皮男人,但是他旁边的那个五官都挤到右边的人,我认识。
是阿鬼。
阿鬼没有认出我,他正阴阳怪气地对糙皮男人说:
“陈海生,你别以为你是青龙堂的老大,这里就有你说话的份。九爷都没开口,你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青龙堂?
应该是九爷手下五大堂口中的一个,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这个堂口是做什么的。
看阿鬼刚才说话的样子,应该是和青龙堂的老大不对付。青龙堂的老大正要开口怼阿鬼,九爷说话了:
“行了,你们两个那点破事,不要在我这里又翻出来。我今天聚起大家是为了收拾屠颜,不是给你们断是非的。”
九爷没有明说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破事”,但是听这意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九爷闭了青龙堂老大和阿鬼的嘴,见我犟驴一样还指着王富才的名字,多少有点无奈了:
“不耽误事就好,人手你自己看着带。你只要赶明天早上把屠颜带回这里见我,别的都随你。”
得了九爷的话,我带着二伙和大奎,又去院子里叫了五个兄弟,一起出发了。
路上,开着面包车的大奎问我:
“韩唐,那个王富才能不能后面收拾?我觉得咱们应该趁着精神头好,先去把姓屠的收拾了。”
我从白天给王富才下跪到现在,心里那股怒火就一直烧着。大奎觉得应该趁大家的精神头好去收拾屠颜,我觉得,应该趁着我心里的怒火烧的正旺,去收拾王富才。
大奎和我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是二伙知道我的脾气:
“奎哥,我们就听韩唐的吧。反正咱们人多,收拾对方两个人肯定没问题。”
大奎说:
“怎么可能是两个人?王富才那边我不知道。但是屠颜这边我听九爷说过,他身边的十二金刚几乎和他同吃同睡,那都是拿命保护屠颜的人。”
我说:
”十二金刚是吧?很好,上次就是他们砍了琪哥,这次刚好,把他们一起都收拾了。”
大奎以为我要改变主意先去收拾屠颜,打了一把方向盘就要改路线。
我坐在副驾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还是先去搞王富才,屠颜留到后半夜再去。”
大奎有点无奈,但是这次出来我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大奎也只能听我的。
根据九爷在纸上写的地址,王富才住在老瓷湾。我问大奎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大奎一脚油门,面包车就拐到了旁边的小路上:
“我本地人,找我打听地方,那真是找对人了。”
面包车在路上跑着,可能是觉得车里的气氛太紧张,大奎给我们讲起了老瓷湾的来历:
“听我姥说的,原来的老瓷湾就是一个大河滩。有一年发大水,冲出来好多瓷器。后来有专家过来,说老瓷湾的河滩下面,是什么古周国老太后的墓,那些瓷器都是从古墓里出来的。”
大奎以为他讲的这个故事很离奇,大家肯定会追着问后来怎么了。
结果,也不知道这些人对古墓什么的没感觉,还是马上要打架了精神很紧张。反正大奎讲完了,没一个人吱声的。
大奎也不吭声了。
其实我自己倒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是眼下,我没心情好奇这些。
马上就要见到王富才了,我正在琢磨等会怎么狠狠地收拾他。
大奎开车和琪哥一样,都有种车上拉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猪的感觉。
就是那种不管路好不好,车颠不颠。反正他就是一脚油门再一脚油门,只管往前冲就是了。
很快,我们就到了老瓷湾。
大奎第一个蹦下车,然后又转身上了车:
“韩唐,老瓷湾大了去了,我们上哪找王富才去?”
我脱口而出:
“我看了,九爷那张纸上写着,王富才家的门牌号是四十七。”
有了门牌号,我们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他家。
王富才的家里,爹妈和老婆孩子都在。
二伙犹豫:
“要不要把他本人弄出来再干?不然这一家老小的都闹出动静,肯定会惹的邻居都知道出事了。”
二伙说的有道理。
但是我不听:
“就是要他全家都知道他被人干了,不然他不会长记性。”
面包车掉头后停在路口,方便我们等会离开。
我和大奎打头,先去敲王富才家的大铁门。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
“谁啊?”
我说:
“我们从石碑镇过来,找王富才有事。”
女人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脚步声渐渐朝门口走来。
“哐当”一声,铁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我们面前。
应该是王富才的妈,她见我们八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都面色不善,好像有点吓到了:
“你们……你们又叫他出去打架?”
听王富才他妈这说话的语气,好像经常有我们这样的上门找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富才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在外面惹事,还要把人带到家里来,也不考虑家里的老人能不能接受。
不过没关系,今天我来了,我就替老人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大奎不想和他妈啰嗦,看正对面厅房的门开着,大跨步就走了进去。
我身后,二伙和其他五个兄弟也跟了上去。
王富才的家是自建房,正厅进去后,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卧室。
大奎回头看我,意思是不确定王富才住在哪间房里?
我看了看,左边已经有一间房门是打开的,应该是王富才他妈住的卧室。
我指了指右边:
“左上右下,既然老人住左边,王富才肯定住右边。”
大奎摆手,二伙和其他五个人都涌到右边。
三间房门被同时敲响,里面有孩子睡的正迷糊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暴躁的男人声音,问是谁大半夜的在这里折腾人?
男人的声音在第一间房,正好是大奎敲的那个门。大奎想都没想,一脚上去就把门踹开了。
紧随其后的,是二伙和五个兄弟。几乎没有废吹灰之力,王富才就被赤裸着身子按到了地上。
床上,同样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正在惊声尖叫,拉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看来这两个人正在干好事,只不过被我们打断了。
门口,王富才的两个儿子跑过来,看见一屋子人反扭了他爹的胳膊,把他爹当烫了毛的光身子猪一样摁在地上,当时就吓的大哭起来。
对面那个打开的房门里,跑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应该是王富才他爹。
我以为王富才的爹妈会扑上来和我们撕打,会救他们的儿子。
没想到,两个老人只是搂了孙子进卧室,顺便还“嘭”的一声关了门。
大奎“吭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脸踢在王富才的光屁股上:
“看你把人活成个怂了,自己出事你爹妈都不管你。”
二伙死死地踩着王富才的脑袋,让他的脸和嘴都紧贴在地上,王富才的嘴里呜哩哇啦地不知道在喊什么。
我看着王富才的满背龙,一路上不知道怎么收拾王富才的难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我让二伙把脚拿开,王富才终于抬起了头,也终于看见了我。
王富才很吃惊:
“是你?”
我笑了笑:
“是我。没想到吧,我们白天才见面,晚上又见面了。”
王富才的脸色铁青着:
“有本事你和我一对一单挑,带一群人偷袭我,算什么本事?”
我说:
“你们上次,二十多个人提着大砍刀对付我一个人,不也是偷袭过来的?”
一个兄弟反扭着王富才的胳膊,可能是用力太狠,王富才的肩胛骨处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王富才的脸上,冷脸下来了:
“韩唐,上次在金凯撒闹事,不是我的主意。要是我告诉你背后是谁在给你们找事,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大吃一惊。
就好像王富才没想到我白天会给他下跪一样,我也没想到王富才这么快就求饶了。
所以,他后背上纹的满背龙,不代表他是个特别江湖特别义气的人,而是代表他是一个窝囊虫?
二伙的脚挪开了,但是其他五个兄弟,两个反扭了王富才的胳膊,并且用膝盖抵在王富才的背上。另外三个踩着王富才的两条腿。
我没打算让王富才起来,而是自己蹲了下去:
“王富才,你是想告诉我,是屠颜那个假太监指使的你吧?”
王富才没想到,自己准备救命的消息,我已经提前知道了。
“屠……屠老大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我说:
“不光是知道,等我们收拾完了你,我就去给那个假太监的手剁了,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抓别人的屁股。”
王富才终究不是一个狠角色,他眼看着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直接开始求饶。
“韩哥,白天的事,是我做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抓着王富才的头发,让他正脸看着我:
“没办法饶你,我大老远带兄弟们来,可不是听你说这句话的。”
王富才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韩哥……韩哥你听我说,我也是被屠老大……不是,被屠颜那个假太监害了。他说只要我去金凯撒闹事,等他把霍九山解决了,金凯撒就归我。”
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不光是我,大奎和二伙,还有其他五个兄弟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富才见我笑了,以为我心情好,再次向我求情。
我不等王富才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饶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王富才觉得有戏,赶紧问我什么条件?
我还是笑着:
“把你后背上的满背龙给我揭下来,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