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滨江找表嫂,温静也答应陪我一起去,但是九爷却拦住了我:
“你腿上有伤,就不要来回折腾了。等明天中午,我去接你表嫂过来,你们在这里见面吧。”
我很感谢九爷,并且立马就对九爷说了声:
“谢谢九爷。”
琪哥本来是躺在沙发上的,这会突然就坐了起来:
“九爷,你忘了自己的规矩了?你说过,凡是无关紧要的人,一律不能来你的住处。”
我没想到九爷已经答应的事,琪哥却要来阻止,一下子就急了:
“我表嫂怎么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是我的亲人,是我在鹭港市唯一的亲人。”
琪哥冷漠着脸:
“是你的亲人,但是对九爷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琪哥一句话把我噎死了,我张嘴结舌,像一只浑身炸毛的公鸡一样站在他面前,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他的话。
九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按的坐到沙发上:
“别听你琪哥的,你好好养伤,明天我一定让你见到你表嫂。”
表嫂的事说完,九爷和温静开始商量给我和琪哥植皮的事。
温静说:
“他们伤口深,但是好在面积不大。而且他们都是年轻人,不用担心恢复不好的问题。”
九爷问:
“医院那边我会安排人手,只要手术出来,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温静说:
“这方面就是霍老板自己的事了,我只负责他们的手术成功。”
九爷点头:
“那就麻烦温医生定个时间,我提前安排他们去住院。”
温静看了我一眼:
“等他见过了他表嫂,你们就可以安排住院的事。”
九爷和温静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事,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我和琪哥大眼瞪小眼。
“琪哥,你听见了吗?温医生说植皮的皮,要从我们的屁股上剥。”
琪哥一副“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的表情:
“屁股剥到腿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吧?总比屁股贴到脸上强。”
我本来还有点心情不好,结果琪哥一句话,又把我逗笑了。
想想也是,大腿上的伤口也就巴掌大一块,剥一块屁股皮贴上去,确实没什么影响。
下意识的,我就伸手去摸屁股:
“琪哥,你说剥屁股皮,是温医生亲手给我们剥,还是别人给我们剥?“
琪哥:
“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
“屁股啊,那能随便给人看吗?再说温医生还是女人……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琪哥本来在沙发上躺着,这会突然就坐了起来。
琪哥起身,和别人不一样。他是那种直挺挺的突然起身,就像诈尸的那种。
刚才说表嫂是无关紧要的人时,琪哥就这样起身,温静告诫他以后不能这样,会牵动伤口的。
我看琪哥又这样起身,正要说他,结果琪哥很严肃地看着我:
“韩唐,你以后要是敢背叛九爷,我第一个杀了你。”
我们正在说剥皮的事,琪哥突然改变话题,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背叛九爷?”
琪哥死盯着我:
“你!你以后要是敢背叛九爷,我就杀了你。”
我给琪哥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琪哥,这样的话你都给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能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说吧?”
琪哥还是很严肃地看着我:
“韩唐,我跟在九爷身边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手下,像对你这么上心的。你要是哪天不想跟九爷了,你明着给他说。但是,”
琪哥没完没了,又开始威胁我:
“你要是敢背着九爷玩阴招,我绝对会杀了你。”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不太理解琪哥对九爷的感情。但是现在,我知道九爷为了给琪哥报仇,一把火烧了支书一家老小十一口人,知道他们兄弟俩之间,那真是过命的交情。
我也严肃起来:
“我不会背叛九爷,我本来应该是个灰头土脸的打工仔,能走到今天,全是靠九爷对我的赏识。九爷是我的贵人,我不可能做对不起九爷的事。”
琪哥一点都不满意我的态度:
“你没有被姓青的用女色迷惑住,不代表你以后能经得起别的考验。韩唐,我只要你记住我的话,只要你敢对不起九爷,我绝对会杀了你。”
琪哥反复又反复地强调他会杀了我,我听的都有点不耐烦了:
“别人能给我什么考验?我都替九爷挨烙铁了,我还有什么考验是经不起的?”
我这句话说的太早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而琪哥,他显然是预料到了什么。
只是眼下,琪哥没有明说,我也完全不知道。
琪哥见我提起烙铁的事,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你这次替九爷抗关,等你腿上的伤好了,九爷肯定会重用你。到时候你可能不会经常见到九爷,但是咱俩可能会经常见面。”
琪哥说完了,但是我还没听明白:
“咱俩经常见面怎么了?你不想经常见我?”
琪哥摇摇头:
“说实话,我还挺欣赏你小子的。只要你以后不要那么碎嘴,我觉得我们还是能相处到一起的。”
我大吃一惊,我没想到琪哥对我的评价不是身手好,脑子活,而是嘴碎!
我嘴碎?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一个面冷心狠,做事也绝不拖泥带水的铁汉子好吗?
我严重的不服气:
“琪哥,嘴碎这种话,一般都是说女人的。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我什么时候嘴碎了?”
琪哥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还不嘴碎?你哪次不是一大堆废话说出来,你看我理过你几回?”
我据理力争:
“那是你自己寡言少语,你看哪个正常人不是和我一样,该说话就说话?”
琪哥嘴巴没我利索,但是他的拳头绝对比我快。
“咚”地一声,琪哥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
“反了你了,竟然敢说我不正常?你是不是以为有九爷罩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我被琪哥打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要打架是吧?你等我把伤养好了,咱俩好好约一架。”
我和琪哥大声吵吵,九爷突然就推门进来:
“白琪,韩唐比你小一轮还不止。他年轻人话多,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琪哥才不管什么年龄不年龄的:
“我要是连他说话都治不了,将来和我一起做事,我还怎么管他?”
我不知道以后和琪哥做什么事,但是,我不可能让他现在就把我拿下:
“说话又不影响做事,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琪哥举起拳头又要冲我来,九爷“哎”了一声阻止他: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我就在隔壁和温医生商量你们手术的事,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俩吵吵,别怪我给你们伤口上撒盐。”
九爷说的伤口撒盐,那是他真的会用的一个惩罚人的手段。不过那都是对付“叛徒”的,不可能用在我和琪哥身上。
我和琪哥安静了,两个人都看着自己腿上的伤,琢磨着它被植皮后会是什么样子。
想不来,琪哥干脆蒙头去睡觉。我心里想着明天要见到表嫂,反而激动的睡不着。
第二天,九爷说到做到,带着表嫂来见我。
九爷应该是路上给表嫂说过我的情况,但是表嫂在看到我腿上的伤口时,眼泪还是“噗嗤嗤”地掉下来。
琪哥本性冷漠,看见表嫂掉眼泪,不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没必要:
“又不是死了,哭什么?”
九爷掐着琪哥的脖子把他带去了别处,留下我和表嫂说会话。
我虽然见不得表嫂难过,但是她为我难过,我心里却很高兴。
“嫂子,我没事。等过两天我做个剥皮手术,就和以前一样了。”
我把“植皮手术”说成“剥皮手术”,表嫂被我吓得不轻:
“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要剥……剥皮啊?”
我费力地在脑子里想那个专业名词,想赶紧说给表嫂听:
“不是剥皮,是……植皮。就是把我身上的好皮肤,剥一块下来补到伤口上。”
表嫂心疼的不行,看着我大腿上的伤口,想碰又不敢碰:
“韩唐,你……疼吗?”
我笑了笑:
“嫂子没来之前,我都快疼死了,但是这会见了嫂子就不疼了。”
我想逗表嫂笑一下,但是表嫂看着我明显比周围凹下去一指多厚的伤口,怎么可能笑出来?
“韩唐,要不我们回老家吧?你看看你,出来半年没挣什么钱,身上落了多少伤了?”
回老家?
我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回老家?
琪哥都说了,只要我的伤好了,九爷就会让我做更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正要往上飞的节骨眼上回老家?
“嫂子,你知道毛竹是怎么生长的吗?”
表嫂知道我脑瓜子活络,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起毛竹。但是她清楚,我开口说的,肯定是我不愿意回老家的理由。
表嫂的表情心疼又无奈:
“你又想说什么呀?”
我说:
“毛竹在前四年里,只能长三厘米。但是在雨后春笋的爆发期,它六周就能长十五米。嫂子,你别看我前半年没什么收获,但是等我腿上的伤好了,我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表嫂不想放弃,仍然苦口婆心地劝我:
“韩唐,嫂子没有和你开玩笑。你想想,我们总有一天要回去。要是你家里人知道你没有正经打工,却跟着别人混黑社会,他们还不骂死你?”
我也很认真地对表嫂说:
“嫂子,自古以来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说打工正经,可一个月三四百的收入,还不够有钱人吃顿饭的。你觉得黑社会不好,可是人家一个月的收入,比打工人一辈子挣的都多。”
表嫂沉默了。
表嫂在嘉华上过几天班,不说赌场每天三四十万的纯利润。单就是她自己的工资,一个月就顶打工仔小半年的。
“嫂子,我们出门是为了挣钱。我现在有了挣大钱的门道,我不可能再回去打工了。嫂子,你别劝我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让我回老家。”
表嫂叹了口气,她心疼的目光还落在我的伤口上,却再也说不出劝我的话。
这时,九爷突然推门进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你们说要回老家的事。”
我怕九爷误会,正要给他解释我不可能回去,九爷却看着表嫂说道:
“海棠说她和你拜了姐妹,那我就跟着海棠,也叫你一声妹子吧。”
九爷说的海棠,就是他在滨江县的那个家里,身穿旗袍,美的像一幅画的女人。
九爷对表嫂说:
“妹子,韩唐以后就留在鹭港市,你也留在鹭港。我会安排他去`金凯撒`上班,正好那边缺一个会记,你也去那里上班吧。”
我不知道“金凯撒”是什么地方:
“九爷,金凯撒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