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大暴雪,而我老公已经三天都没有回家了。
我不顾暴雪,拖着骨折的腿,坚持去找他。
邻居们都感叹,我和我老公真是夫妻情深。
当警察告诉我,他可能已经死亡时,我哭得悲痛欲绝。
但他们都不知道,我这是喜极而泣。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这个结局吗。
1、
“喂,请问是张丽丽女士吗?”
“快来!你丈夫何雄安绑着你女儿到了烂尾楼顶,说再见不到你,就要带着女儿一起去死!”
今天是搬到新家的第一天。
我特意在转角的花店买了束花,庆祝我和女儿蓁蓁的新生活。
抱花动作稍微有些大了,袖口微微敞开,我手上的伤痕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出来。
我急忙拉下袖子。
拿着花去学校接蓁蓁的路上,一直可以闻到这束花隐隐传来的香气。
我满心欢愉,还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摆脱过去,重新开始。
直到一通电话彻底打碎了我的美梦。
2、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现场的时候,何雄安正用长绳将蓁蓁绑在自己身上。
他满脸狰狞,而蓁蓁被吓得一直在号啕大哭。
她哭得我心都碎了。
可何雄安呢,作为父亲,却只觉得她吵闹。
他大声训斥着蓁蓁:
“哭什么哭!你这个赔钱玩意!”
“你妈居然丢下我们爷俩就这样走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一起去死好了。”
他越说越激动,用力拉拽着绳子。
绳子在蓁蓁身上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印。
我一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心疼极了,大喊道:
“何雄安!你做什么!”
“你给我放开蓁蓁!有什么冲我来!”
他见我来了,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贱女人,敢和我离婚,你就是找死!”
“在外面找野男人,老子今天就要带着你女儿去死!”
他的嘶吼声俞大,蓁蓁的哭声就俞弱。
蓁蓁的胳膊已经被绳子勒出血了。
不可以。
那些伤疤出现在我手上就足够了,不可以再出现在我孩子的手上。
何雄安见我心软,就开始变本加厉。
越发靠近边缘,蓁蓁的小脸吓得煞白。
我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你先把蓁蓁放下来,她的胳膊都被勒出血了。”
蓁蓁见我叫她,立马开始喊我妈妈。
她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爸爸,我害怕,蓁蓁害怕。求求爸爸,放过蓁蓁。”
“妈妈,你救救蓁蓁,救救蓁蓁——”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报了警,此刻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可我却再也撑不住了。
我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他磕头,泣不成声。
“不离了,我不离了。”
“求你,求你放过女儿,求你。”
“何雄安,我是个贱人,我求你了……”
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流了满脸。
伴随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得意不已,居高临下:“早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蓁蓁也省得受伤。”
随即狠厉一笑。
“要是敢带着女儿跑,老子就去杀了你全家!”
3、
我和何雄安的婚姻,曾经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美好而又幸福。
但现在,我手上这一条条再也愈合不了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我。
面前这个所有人眼里的好丈夫,好爸爸,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自从去年何雄安被公司裁员后,他就开始酗酒。
他喝醉了就打我,清醒了就疯狂道歉。
我不原谅,他就跪下,扇自己巴掌,发毒誓。
后来我就明白,男人的誓言和狗叫没什么区别。
我决定离婚的那天,他在公司门口撞见了我搭男同事的车回家。
他像一条疯狗一样咬着这件事不放,说我要跟他离婚是因为勾搭上了其他男人。
在法庭上,我终于鼓起勇气穿了一次短袖。
这满身的伤疤,就是他家暴的最好证据。
可是他们说,你怎么证明是他打的呢?
我在家里装的监控都被何雄安砸碎了。
可是那日他在电梯里打我。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请求法院去调取那日电梯的监控录像。
结果却被告知,电梯监控当日故障,没有记录。
证据不足,法院判不了离婚。
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的律师又向我递来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建议我分居。
分居半年,再以感情破裂为由起诉离婚。
可是,今天是我和蓁蓁搬出去的第一天啊。
他竟就要带着蓁蓁去跳楼!
我的希望又一次被狠狠摔碎。
直到坐车回家的路上,蓁蓁都一直在发抖。
“妈妈,对不起,不是蓁蓁的话,妈妈就不用回家了。”
“蓁蓁可以和爸爸一起的,妈妈你走吧,我不想妈妈再哭了。”
看着蓁蓁这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突然就想到今天买的那束向日葵。
或许我的人生曾经也像那束鲜花一样鲜艳而动人,但如今,它已经任人随意践踏,腐朽又悲哀。
可蓁蓁不一样。
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花,她应该肆意地盛放。
而不是陪着我在这里慢慢发烂发臭。
何雄安不该存在。
4、
我重新搬回了和何雄安的婚房。
何雄安以为这是我的妥协,却没想到这是他的死局。
这是个老小区,一共只有九栋。
都是些老年人在住,谈不上什么物业,都是居委会在管。
门房的老大爷之前在电梯口撞见过一次何雄安打我,为了感谢他出面制止,我还特意送过他两瓶五粮液。
老大爷见我搬回来,头不住地摇。
“丽丽啊,你怎么又搬回来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老大爷就什么都懂了。
他感叹道:“唉,现在离个婚可真难啊。”
“大爷,我想问问咱这电梯监控啥时候修啊?我真的需要这份监控。”
大爷听我这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转身回去拿了份表格递给我,上面记载了具体的维修时间和维修人员的联系方式。
我将表格拍了下来,并再三向老大爷表示感激。
有了这个,我终于可以开始我计划的第一步。
5、
何雄安最近爱上了打麻将,每天下午出门,一直打到大半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这样也好,省了我许多事。
我按照排班表上的地址找到了维修师傅的住址。
我轻轻敲门,里面立马有人应声,但过了好几分钟都没人来开门。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准备再敲门的时候,门终于被打开了。
开门的却是一个佝偻着背,面色苍白,看起来行动也不大方便的瘦弱女人。
我还以为自己找错了门。
“您好,请问是电梯维修师傅李立家吗?”
“啊,对。他是我丈夫,刚刚出门打工去了。”
我疑惑道:“请问李师傅不在家吗?排班表上显示今天他休假呀?”
女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扶着墙,感觉快要站不稳了。
我连忙扶着她进屋。
虽然是个廉价的出租屋,但屋内整整齐齐的,显眼处还有一张全家福。
一看就是认真生活的人。
只是屋内的家具和电器少得有些过分了。
只能勉勉强强住人,这样的环境可不利于病人休息。
整个客厅就几把木椅,和一个矮小的木桌。
女人瞧见我打量的眼神,立马变得有些拮据。
“我生着病,家里还有个孩子在上大学。”
“家里开销大,李立打了好几份工。但我这个病啊,就是个大窟窿,填不上,所以家里能卖的都给卖了。是简陋了些,你别见怪。”
我嘴上说着没什么,心下却生出点庆幸来。
李立需要钱。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找苦难人。
为什么平凡的人们连活着都已经这么困难了,何雄安那种畜生还可以每天花天酒地肆意生活。
上天允许。
可我不愿再接受。
我离开的时候刚好是晚饭的点,刚好看见维修师傅李立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给妻子送饭。
我拦住他。
“李师傅,冒昧打扰一下。”
“你想你妻子活着吗?”
李立警惕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回答道:
“让开,你谁啊!”
我举起手臂,露出手上的伤疤。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筹集你妻子的医药费。”
“现在,你可以跟我好好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