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韬那声带着下流的强调还没有消散。
小青的脸由愤怒的涨红瞬间转为煞白。
她瞪着眼珠子望向谢韬：“谁……谁是娇，你把我小青当什么了？出去！你给我出去！”
羞愤压倒了恐惧。
这姑娘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蛮力，或者说根本就是被怒火冲昏了头，竟把手里那沉重的脏水桶往地上一撂。
直接就拽起谢韬，把他往外推。
谢韬那只独眼里的玩味瞬间被一丝错愕取代，显然没料到这看上去瘦弱的女人。
竟然有这等勇气，他动手动脚。
一时间谢韬被小青推着往门口退去。
但很快，就在小青还想再推搡的瞬间……
一只蒲扇般、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
一把钳住了小青纤细的手腕。
谢韬一巴掌抓住了小青的手。
“唔！”小青一声痛哼。
他猛地一发力，竟像拎小鸡一样，借着这股力道，把柔弱的小青从地板上提溜的双脚离了地。
小青的身体悬空，像片无力的落叶，只剩下双腿在不停地晃动。
“放开，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嗬！小辣椒，性子够烈啊！”谢韬那只独眼凑近了小青惊恐失色的脸，戏谑道：
“要不要跟爷去北城玩玩？嗯？保管让你忘了擦地洗脚的破事，知道知道什么叫……舒坦日子！”
小青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嘴唇哆嗦着，小脸惨白如纸，被谢韬这番话给吓到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能感受到的只有手腕上的剧痛。
我正准备起身阻止。
“谢韬！”
徐晴雪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她几步踏进来，目光如刀，狠狠刮在谢韬脸上。
“你干什么？赶快放开她！”
“你一个堂堂北门要门的堂主，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子？传出去，不怕道上人笑掉大牙。跌不跌份？”
她的质问掷地有声，丝毫不给谢韬留脸面。
谢韬看到徐晴雪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那只钳着小青的手猛地一松。
“哎哟！”
小青惊呼一声，身体顿时失去支撑，“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毯上。
谢韬看都没看摔在地上的小青，而是一脸谄媚的看着徐晴雪，笑道：“哈哈哈，徐经理，瞧你说的！这……这不开个玩笑嘛！逗逗这小丫头片子，瞧把她吓的，胆子忒小，一点也不禁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打了一下刚才坐在沙发上被小青弄皱的衣襟，看向小青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意。
徐晴雪根本不理会他那拙劣的解释，伸出一根手指向门外：
“谢堂主，你请自便。”
“金河会所要开门做生意，没空招待你消遣玩笑！”
“好……好……走！这就走！”他故意拖长了声调，一边说着，一边果真迈着“爷慢走”的步子。
一步三晃，不情不愿地朝着门口退去。
还时不时回头望两眼徐晴雪。
徐晴雪则是站在原地脸上微微带着愠怒。
显然，她也被谢韬整的有点不耐烦了。
走到门口，即将跨出门槛的瞬间，他脚步猛地一顿。
侧过身，伸出个脑袋看向我。
“李爷。”
“嘿嘿……”
“明儿个，我还来看您，准保不空手，给您带份好礼！”
说完，他这才心满意足般，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沉重的皮靴声消失在二楼入口。
办公室里，死寂重新降临。
小青蜷在地毯上，捂着手腕和膝盖，满脸的不悦。
徐晴雪没立刻去扶她，而是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她缓步走到小青身边，蹲下身，声音放得柔和了些：“摔着哪了？我看看。”
轻轻托起小青红肿的手腕，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又瞥了瞥小青沾满泪痕的脸颊和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
小青抽回手，胡乱抹了把脸，赌气道：“不用你管！”
她挣扎着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提起刚才被她撂在地上的脏水桶。
她看也不看我和徐晴雪，提着桶就踉跄地往外冲，只是在经过门口时，对着楼梯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还做了个极丑的鬼脸！
“呸！狗东西！”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徐晴雪。
徐晴雪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
“阿宝，你没事吧？”她声音很低，“那老狗……刚才那样闯进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没抓到什么把柄吧？”
我摇了摇头，身体向后靠进冰冷的皮椅里，指尖下意识地捻动。
“不知道。”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证据没在他手里。”我打断她，声音低沉下去，“有两个女人，当时是目击人，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抬起头，迎上徐晴雪骤然紧张的目光：“现在只能指她们躲远了或者，干脆跑去了外县，只要没落到谢韬手里……”
后面的话我没说，但那沉默里的巨大凶险，不言自明。
徐晴雪倒吸一口凉气，精致的脸上忧色更重。
她显然也明白那两个女人一旦被谢韬控制意味着什么。
她点了点头，声音也沉重起来：“是啊，只能盼着老天开眼……”
“应该还没有，要不然现在他早就带过来闹事了，不过我现在一直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三天两头的往金河跑。”
我想不通的不仅仅是他想干什么，而是他明天所谓的那个“礼”。
是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谢韬这几天三天两头往金河跑，是专门来道歉的。
“还有，徐姐，为了防止他是冲着你来的，你明天就不要出面了，他要是再来，就交由我来应对，你假装告假。”我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徐姐。”我直接打断了徐晴雪。
徐晴雪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下面的话。
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加棘手的事情，神情复杂，甚至还带着点古怪。
“对了，楼下，那个老头子又来了，还指名道姓的要见你李阿宝。”
“老头子？”我抬眼看向她，眉峰微蹙。
哪个老头子？
还指名道姓地要见我。
“你自己出去……看看吧。”徐晴雪对着门外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