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振衣听他这么恬不知耻地夸赞秋芸,简直要笑出声来,随即森森地盯着石长老问道:“哦?那秋芸仙子救的是什么人?在哪里救的人?又是谁给她写的推荐信?”
石长老这才多看了谢振衣几眼,觉得他这个语气有些不对。但是细思之下,他又觉得有些茫然。
秋芸给他们写的信里面,只是含糊地说了这些内容。但是谢振衣问的这几个问题,没有一个是他能答的出来的。
他这边正在沉思,那边的丁管家却是极其护短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秋芸信里的事情。此刻见石长老不语,立刻出面维护自家大小姐的名声。
“给你说了你也不懂,秋芸大小姐是明宗最负盛名的医修,救过的人那是数不胜数。她可不是什么求人回报的人,怎么可能一一给你讲的清楚?”丁管家说完还恨恨地瞪了一眼谢振衣,仿佛他是什么刻意刁难人的酷吏。
谢振衣面色沉了下来,语气沉沉地道:“你们自然答不出来,但是我却可以告诉你们内容。”
“那封推荐信出自法宗执法堂弟子江灼之手,赠予的缘由是对方在暗门的手底下护住了一整个小镇百姓。事情发生在离这里不算远的南浦城附近,怎么样?够清晰吗?”他一字一句地对这些洋洋自得的人道。
孙长老本来不敢插嘴,但是此刻也有些觉得奇怪,面色红白交加地道:“你这人真奇怪……自己知道什么原因还故意问我们做什么?秋芸不说,我们自然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细节……”
“呵,这位长老,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谢振衣毫不犹豫地立刻反驳,冷笑一声道,“秋芸不说,自然是因为秋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细节!”
丁管家忍了又忍的脾气也绷不住了,顿时又气了起来,咬牙怒骂道:“我们秋家大小姐又不是三岁的孩童,自己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也太侮辱人了!”
“哈?这就是你想多了。秋芸大小姐怎么可能是三岁的孩童,她不仅聪明的很,而且胆子还大极了。大到敢贸然偷取别人的推荐信,占为己有。”谢振衣语带嘲讽,充满了鄙夷地道。
“她不知道推荐信的由来,正是因为信中并没有具体描述事情的经过。她不清楚谁写的信,更是因为连落款也没有。她敢冒领功劳,更是因为她笃定以她在修仙界的地位,欺负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修士不会起什么风浪。”
“你说她不聪明吗?她可太聪明了。只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便利终归要还回去的,很不幸,如今当初的阴谋被拆穿了之后,恐怕你们秋家的大小姐,不会再受到明宗的维护了。”
谢振衣一连串的话语立刻把大牢里面的所有秋家人都听懵了,什么冒名顶替?什么占为己有?怎么可能?秋芸大小姐可是明宗的天之骄子,又如何会被宗门舍弃?
“你!你放屁!这不可能!”石长老怒不可遏,又是一掌拍在了栏杆之上。要不是有这些栏杆阻隔,他恨不得都扑上去撕了谢振衣。
满意地看到大牢里面的其他人都露出了各种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神情,谢振衣不疾不徐地转过头,平静了许多,淡淡地道:“是不是事实你们自己难道没有定论吗?”
“以秋芸当初才聚气境这样的修为和境界,加上你们秋家大小姐一贯的脾气和骄纵?你们当真觉得她会出手救什么人?就算救了,以她聚气境的能力,怎么可能受到法宗弟子的破例推举?”
“如果她真有这样的能力,不说你们秋家。恐怕明宗那边都要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将她的地位再提上一提了。”
谢振衣嘲讽地笑了笑,充满了恶意循循善诱地问道:“那么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秋芸大小姐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好事’了吗?”
刚才还各自愤怒的秋家长老们和一心护短的丁管家都哑口无言了……是的,他们怎么培养的秋芸,心中自然比别人更加清楚。
秋老太太从来不管秋芸的修炼和培养,也没有让他们定什么计划。而秋芸大小姐的脾气却是比谁都骄纵任性,更是无人敢去劝诫。
别说是做好事救人了,就连在医术上的修炼,她一直都觉得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不曾真正用心过。
他们一直自欺欺人,觉得大小姐也是年纪才小,都已经到了聚气境了也很了不起了。毕竟比起一些没什么天赋和资源的普通修士,秋芸也算出众了。
可是要真和明宗一些天赋极佳又勤奋刻苦的修士比起来,他们的大小姐当真是泯然众人……可是那又怎么样,比起那些没有身份背景的人,秋家的大小姐就已经是高出别人一大截了。
更不要提秋芸一入明宗,就拜在了丹坊长老的名下,以后也会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医修。等以后再继承了秋家的家业,与其他世家子弟结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未来简直会是一片坦途。
又何必与那些汲汲营营的普通修士们一样刻苦,简直是自己找苦吃嘛。他们一直很自然地这么计划着,更是也不会去对秋家唯一的继承人有什么深远的要求。
所以当知道秋芸获得了崤山学宫的推荐,也进一步和明宗弟子们一样在学宫进修,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至于当时秋芸到底怎么进入的崤山学宫,秋家的三位长老和忠心的管家没有一个心生怀疑,更是不可能去追究到底……
现在谢振衣的消息,简直像一记闷棍打在了他们的身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秋家的继承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为人不耻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们秋家就真的完了……
一心将辅佐秋家的未来主人当做自己毕生的功绩的丁管家第一个支持不住,失去支撑地跌坐在墙边,双目无神地喃喃细语。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石长老,却是更关注另一件事情,他在一瞬间想过了千万种可能,最终还是笃定地道:“即使你说的是真的,那又能怎么样?”
“秋芸始终是我们秋家的大小姐,也会是明宗最受注目的弟子。她现在既然已经在崤山悔过,那也就代表事情终归会过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一栏之隔的谢振衣的表情,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事情的变数。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谢振衣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可寻,石长老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一旁的丁管家也回过神来,闻言也点点头,语气沉痛地道:“不错,秋芸她年纪尚小,做事不知轻重也是有的。未来回归之后,只要我们好好教她,自然会变好。”
谢振衣却是对他们的幻想丝毫没有同情,一句话再次打破他们的希望,语气幽幽地陈述道:“你们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不对,秋芸她的确没有犯过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虽然她的做法并不值得提倡,但是崤山学宫的执法堂在数罪并罚之后,也只会继续关押秋芸一段时间,最终会将她逐出崤山学宫。”
“但是此事还是会在各地的善恶堂中昭告修仙界,以示警戒,并且崤山学宫也会向明宗告知整件事情的始末,仅此而已。”
谢振衣一句话说完,对面的丁管家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赤红着眼睛怒吼道:“你们不能这么做!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