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鸢连忙点头。
“怎么说？”
中年摸索着下巴，思索片刻。
“你得写，这地方万千年前，就是大妖藏身之所，有一桩天大的冤屈，怨念汇聚而成，变成了天大的怨鬼。”
“在这之前，你得稍微铺垫几句，开山遇妖的事你得写的玄虎。”
“比如说什么，劈开巨石鲜血直流，夜半阴风不停，隐隐间有啜泣之声。”
“最好再多给个选项，说什么，这是地方百姓为了自家良田不被占有，故意编造出来的。”
“诶，现在不是有那什么手机么，直播我也听说过，你要有兴趣做个视频也行。和电视里一样，放出去效果肯定好。”
随着几杯酒下肚，中年微醺，不知不觉间话头也就更多了几分。
鹿鸢默默的听着，眼底掩藏不住的笑意。
是啊，先前他在那大山开凿的地方观察了一番，哪里是怨鬼留下的痕迹，这分明是人为的拙劣的模仿。
哪儿有厉鬼和人一样做事的？
而当年的事能传得那么邪乎，最终迫使海城暂时放弃开采的计划，很显然背后有高人指点。
看来看去，也就这一个把故事信手拈来的中年人最有可能。
这就是真相了么？
鹿鸢摸索着下巴，视线落在隔壁山头上，眼底更是藏不住的笑意。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一个中年人，准确来说，在当时甚至可能是青年人的故事，怎么可能迫使海城城首放弃开山计划。
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中年人的存在，只是给双方一个交代罢了。
一个海城城首放弃开山计划的交代，一个让底层相信世上无鬼，一切只是传说的交代。
说到底，眼下的局面，更像是双方博弈和各退一步的结果，而非真相。
随着中年昏昏欲睡，鹿鸢也终于站起身来，从兜里取出一沓纸摊在手掌心。
“风马寻踪之术？”
一阵疾风吹动，鹿鸢手中的纸张尽数起飞，发出一阵沙沙声响。
鹿鸢等到手中最后一张纸飞完，这才转身，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中年，微微一笑。
“都是些探查鬼怪的小手段，跟着一旁门左道的师傅学来的。”
中年微蹙的眉头悄然舒展开了几分。
“风马之术似乎是奇门八卦中的一种，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鹿鸢微微一笑，对中年的猜测给与了肯定。
“是的，师傅是从正一教逃出来的半吊子，要不是这点手段，谁稀罕认他当师傅。”
中年突然笑了笑，夹出了炖煮许久的腊肉，放在桌上切开摆盘，这才说到。
“有点意思，道儿上敢这么对师傅不敬的，容我算算有几个。”
鹿鸢一阵摇头。
“别费劲儿了，师傅那老东西可稀罕我和蠢货，一般的算术可算不透我的身份。”
中年放在桌下的手指突然一滞，而后抬眼看向鹿鸢。
“看来先前的话是真糊弄不过去了。”
“不妨重新交涉一下，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鹿鸢无奈的摊开手。
“挣钱泡妹子啊，我现在给人打工，老板要我过来看看这边是什么情况。我想大概是想修路了吧，把这山开了最方便，也最近。”
中年摸索着自己的下巴，看向鹿鸢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
海城城首都放弃了的事，到底是谁，能让这事重新被提上日程？
难道说是比当年那位更厉害的存在么？
当年那位也只是……
想了想，中年尝试着问道。
“你那位老板也是道儿上的人？和你比实力如何？”
鹿鸢想了想，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
“常态下，他不是我的对手，但可以靠一些特殊的技巧胜我一筹。”
“但若是在生死之战，我的胜算大概只有一成。”
“差不多这个样子。”
中年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他的底牌很强，一般手段不咋地？”
鹿鸢哈哈一笑。
“那也要看一般手段是什么手段，有些手段在只是他懒得用，而不是不会用。”
中年顿时奇道。
“有意思，这人比你还强，更棘手，倒是有几分参与的资格。”
“这样吧，我们就直白一点，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了。”
“你要探查的那座山上的确有，但我觉得以你们目前的实力，左右不了分毫。”
鹿鸢摸索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但我觉得那位还真有机会，这一点无需你质疑，他的实力是公认的。”
中年也摸索着下巴，眉头紧皱在一起。
“奇怪。”
“当真是奇怪。”
鹿鸢哈哈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多谢款待了，只是这腊肉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我牙口不太好，可咬不动这玩意儿。”
随着鹿鸢轻轻一指，桌上的腊肉顿时恢复了原貌，赫然是被切割好的石头。
这东西能吃就有鬼。
中年眼中冷锋乍现，弹指一瞬，一道冷光穿过了鹿鸢的身体。
可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锋芒穿透了鹿鸢的身体，但伤口处却不见一点血迹流淌而下。
反倒是露出一道道堆叠的白纸。
中年盯着鹿鸢的“身体”，看着它消散在风中。
“被耍了……是什么时候？”
大山上，鹿鸢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不能在深山老林和人搭话，这里面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
鹿鸢刚要起身，一张纸飞到了他的面前。
是风马，它回来送消息。
鹿鸢刚抬手准备接，突然感觉到了异样，慌忙向侧面躲闪。
“风，驰！”
瞬间拉开数十个身位！
下一刻，一道浓烈的怨气扑面而来，怨气化作一道镰刀，打中了鹿鸢的胳膊，一阵钻心的刺痛瞬间袭来。
鹿鸢连忙以手捏做法诀，在胳膊上三个穴位上点下，汹涌的鬼气只冲了一次便停下。
鹿鸢额头冷汗瞬间冒出。
对方的来头不会小，这手段不是一般怨鬼能学得来。
厉鬼的怨气虽然强大，但在很多时候，这怨气都是无形之物，用法也极为野蛮，哪里有这般凝聚成型在进攻的？
对方后续的进攻迟迟未到，鹿鸢稍微分心向胳膊看去。
数个赤红手印正在他的胳膊上缓缓游走，散发着浓烈的怨气。
鹿鸢脸色一沉。
“这是要试探我的实力么？”
“不对，这是试探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