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红衣厉鬼的询问,许彻突然笑了。
“有什么好怕的。”
“要说执念,每一个修行凡人怒的人,心中的执念也比厉鬼逊色不了多少。”
“只是受制于肉身的限制,受制于寿命的限制,不足以养成厉鬼而已。”
“我曾经就是那样的,真说起来,和你们也有几分相仿。”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红衣厉鬼突然笑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到许彻的面前,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这个人类。
“想成为我们的同类,至少得先死一次。”
许彻轻笑着摇头。
“眼下不行,还有人等我回家吃饭呢。”
红衣厉鬼的嘴嘟了起来。
“那你凭什么说……”
许彻咧嘴一笑。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那一场大火里面,但我又活了过来,她把我救了出来,给了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她希望我活着,抱歉。”
红衣厉鬼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背负别人的期待而活,很累呢。”
许彻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停了下来。
这话可谓是直戳他的心窝。
本性懒散,只想有个平凡的生活,可眼下却是事与愿违。
无论是手下的物流公司,还是苏家日益崛起,都让他和最初的愿望背道而驰。
跛脚废物的名头挂了足足三年,苏家需要他站起来,需要他成就一番“事业”。
也是靠着柳清竹等人,许彻才免去了这一通的麻烦。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许彻更希望自己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去哪里都可以,在哪里停留都可以。
红衣厉鬼悄悄凑到了许彻的面前,许彻呼吸出的热气扑打在脸上,弄得人脸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那,陪我一起闲云野鹤不好么?”
许彻听得红衣厉鬼的话,突然间摇了摇头。
“人活着,哪儿有不累的。”
“有人为了三餐奔波,有人背着成见而活,还有人享受着荣华富贵,背负着比常人更多的,对死亡的恐惧而活。”
“我背负的是苏沐雪让我会下去的期望,她是我妻子,不会害我,我已经知足了。”
红衣厉鬼突然将脸贴在许彻的脸颊上。
在她的双眸之中,躺下两道猩红的泪水。
苍白的手轻拂着许彻的脸颊。
“其实我知道你的一切,在你上次击穿我世界的时候,从你的力量中,我感受到了那份痛苦。”
“大仇不能报的折磨,日夜苦修的痛苦,被人污蔑,被人羞辱……”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许彻淡然伸出手,将她脸颊上的血泪擦掉,报以灿烂的笑容。
“一直活在过去可不是什么好想法。”
红衣厉鬼愣愣的看着许彻,任由他把脸上的血泪擦掉。
“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红衣厉鬼突然向后缩回身子,三两下把脸上弄干净了,跪坐在许彻的正面,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以后会注意的……”
许彻看着她低垂的脑袋,鬼使神差的伸手按住她的脑袋。
“别搞那么丧气嘛,笑一笑十年少。”
红衣厉鬼嘟囔着嘴,嗔怪的瞪了徐彻一眼。
“说正事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看在你陪我聊天的份上,这次我可以免费帮你,但下不为例。”
许彻轻笑着点头。
“好。”
“我想借用你的力量装装样子,做出一副要抢夺天师之位的样子。”
“天师府你知道吧?”
红衣厉鬼眉头微蹙。
“提那倒霉玩意儿干嘛?”
听得这称谓,许彻实在没绷住笑了。
天师府什么时候成倒霉玩意儿了?
仔细想想也是,天师府是为了对抗大鬼而出现的组织,由天师指引,和她是死对头。
“天师府被人操控了,越过现任天师的权力直接任命,并且对我设计。”
“眼下东乐飞慧已经帮我挑起了反击的苗头,但本质上这还是我自己的事,压力若是全都在东乐飞慧一人身上,她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所以我想按照流程,强夺天师身份,明牌告诉那些人,杀了东乐飞慧就是在帮我扫除障碍。”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走正规流程和东乐飞慧争权。”
“但是他们来路不正,不可能争得过。”
红衣厉鬼幽怨的看了一眼许彻。
“你和东乐飞慧关系很好?”
许彻轻笑着摇头。
“我们是朋友,他帮我,我帮他,就这么简单。”
朋友……
红衣厉鬼在心中将这个词汇仔细品味了好一番,这才抬眼看向许彻。
“那我们是朋友么?”
许彻咧嘴一笑。
“那是自然,你已经帮了我好几次,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你出手了,我是怎么也无法报双亲之仇的。”
“有天师之气,全力出手,估计也不太行。”
红衣厉鬼突然笑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在脸颊上。
“不过你要想借用我的力量,可得保持自己的脑子清醒哦。”
说着,红衣厉鬼伸手按在许彻的胳膊上,四周的场景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片赤黑的天空下是赤红的土地。
一棵干枯的老树出现在许彻的眼前,老树盘结的枝干上开满了白色的花,而枝丫却是光秃秃一片,活像一只刺猬。
许彻正疑惑眼前世界的变化,耳畔就传来了红衣厉鬼的声音。
“你师傅应该还没教你吧。”
“想要持有怨鬼之力,就得承受怨鬼所经历的事物。”
“只有做到怨鬼曾经做到的程度,才能借用力量,如果你能做得更好,才可以像你师傅那般,将我化作你身体的一部分。”
“你师傅的鉴天神目,就是合二为一的结果。”
听到这里,许彻微微挑眉。
“你好像很清楚缥缈仙庄是怎么一回事。”
红衣厉鬼淡淡说了一句。
“看你们有诚意,我们才会交付部分共生之法。”
许彻翻然醒悟,难怪自己全部按照师傅的指点,收服红衣厉鬼,也没能将她拿下。
本质上,这就是别人给的方法,别人顺路留下一点不想被掌控的门道,不也是很正常?
“成,说说吧,我要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