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坐在见面室里。
透过玻璃窗，他悲伤地望向顾云阳。
才一天时间没见，就感觉顾云阳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渣，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小优屡次想要说话，嗫嚅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还没说出来，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云阳想要将小优抱在自己的怀里，可冰冷的玻璃窗将他们之间隔开。
“优优，别哭了。”
小优哭得更大声了，鼻涕眼泪横流，他上气不接下气：“我一直都很尊敬您，一直都把您当成我的父亲看待。”
“爸爸，你告诉我，不是你撞妈咪的，对不对？”
顾云阳没有解释，他说：“优优，你情绪不应该这么激动。”
“你回答我。”
顾云阳沉默了。
小优气得用自己的小拳头砸了一下玻璃窗：“你回答我啊，就一句话，我只要一个回答。”
顾云阳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太阳穴，他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一点记忆都没了。
他不想说是他撞的，但照片所有证据都有。
如果承认是他撞的，可他的记忆里没有这场车祸的任何一点记忆。
哪个回答对他而言，都不公平。
顾云阳保持沉默。
小优气到大哭了起来，他砸着窗：“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救你出去。”
顾云阳看向小优：“不要生气，好好回去看看你妈妈，然后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警察叔叔。”
“我恨你，你不再是我最喜欢的爸爸，我恨你。”
小优泪流满面地喊出这句话，声音都破碎着，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在使劲绞着顾云阳的心。
探监时间到了。
顾云阳从凳子上起身，头也不回。
与此同时。
顾振翱院长的儿子，五年前车祸肇事逃逸的新闻，瞬间登上热搜。
因为他撞的人，是翾宇集团董事长厉迎霆的夫人。
所有人都唏嘘了起来。
认识顾云阳的，望着这则报道皱眉，在他们的印象中，顾云阳不是这种男人。
乔天的手机嗡嗡声一阵响过一阵。
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也不想动。
她的世界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甚至想象着自己长了一个壳，然后跟蜗牛一样藏在自己的壳里，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妈咪。”
一只小手拽了拽乔天的衣服。
将她强行从自己的龟壳中拽了出来。
乔天从自己的双膝中抬起头，看见的就是眼睛红肿的小优。
她心里一阵绞痛，伸手将小优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优低声抽泣了起来：“妈咪，我生病的时候，顾爸爸没日没夜照顾我，瘦了十几斤。”
“我疼得难受，耍脾气，故意闹腾，说想要吃两百公里外的炸鸡，顾爸爸两天没睡，喝了两大杯咖啡就驱车去帮我买。”
“我被抽了好多血，顾爸爸给我带了他做的饭，然后举起他的切菜切到的手给我看，说他也跟我一样流了很多血，可是顾爸爸手术刀拿得这么稳，怎么可能不会拿菜刀。”
“我偷偷侵入顾爸爸的手机，经常听见他打电话，低声下气跟别人求跟我匹配的骨髓。”
“我好不容易匹配好的骨髓，被人截胡了，我看见顾爸爸这么高傲的人跪在别人面前。”
小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晃着乔天的胳膊：“妈咪，这么好的顾爸爸，怎么可能是因为愧疚心才来照顾我们。”
乔天摇着头，她也不知道，她也很乱。
小优哭，她也没忍住跟着哭。
整个房间都是压抑的氛围。
年年举着手机，镜头对着正在小优和乔天。
视频的另一边，是厉迎霆。
年年圆溜溜的眼睛，正在无声地朝着厉迎霆控诉，但是厉迎霆看不见。
厉迎霆轻叹一声，刚要说话，视频就被年年挂断了。
然后年年发了一段话过来。
【小优和妈咪这么伤心的时候，你怎么还有脸出去？】
厉迎霆：“……”
怎么？
有脸？
他：“……”
有种沉默，叫无语。
他对着年年回复道——【等我两天。】
字没发出去，前面还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
厉迎霆！
翾宇集团的董事长。
被自己的儿子拉黑了。
*
唐彤彤坐在长桌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长桌上坐满了唐家人，他们全都不满地看向云凤华。
“你怎么给彤彤介绍这种家庭，全家都是杀人犯啊，还好是在嫁过去之前被发现，不然的话，我们彤彤可就浪费了。”
“是啊，彤彤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能嫁得很好，你这当姑姑的一点都不靠谱。”
“算了算了，都少说两句，我有内部消息，听说顾院长那边涉嫌器官买卖，风华，你和顾院长走得近，赶紧将你们的关系撇清。”
器官买卖？
唐彤彤的视线慢悠悠地往二楼飘去，好像前不久云凤华的儿子才换了一个肾。
唐彤彤再看向云凤华的脸色，只见她的脸色非常难看，面如死灰也不为过。
云凤华起身，她美艳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坐在长桌上的人。
“我从丧夫后就一直养着你们，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往这个家拿一分钱，并且我会跟我儿子搬出去，我儿子从今天起，也不需要你们照顾。”
这话一出，唐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云凤华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漂亮，有不少追求者。
但她却挑了个有妇之夫，当时那个男人，瞒着她已婚的事。
好在那个男人坏事做多了，让自己的大儿子得了报应遭了殃死了，这才让云凤华成功嫁了进去。
嫁进去没多少年，那个男人也死了，留下一大笔遗产。
这么多年，云凤华将那笔遗产利用得很好，钱生钱，养活了他们整个大家庭。
现在突然不给钱，那哪行。
“风华，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我们也没有说什么。”
“是啊，别生气，和气生财，咱们坐下好好谈谈，这不是担心你会被顾院长牵连，所以我们才会关心则乱。”
“彤彤，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去楼上看看你弟弟饿了没。”
唐彤彤被点名，她连忙站了起来，正准备走，耳边传来了警笛声。
警笛声由远而近，最后在他们的家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