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姐姐离开的第一天，我有点不习惯。”
小优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连上课都不专心了。
他双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勺，脚翘了起来，凳子也只剩下两只凳腿在苦苦支撑。
年年看小优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生怕他摔下去，便一只手扶在小优的椅子后背上。
这样即便小优摔下去，他也能快速反应。
年年安慰道：“没事，我们按照许诺姐姐训练方式接着训练就好。”
他不会偷懒的。
小优多云转晴，喜上眉梢：“也是，虽然许诺姐姐走得匆忙，但也没有放弃我们，而且我还可以用软件联系她。”
这么一想，小优也不苦恼了。
他笑嘻嘻对年年说：“哥哥你最近说话越来越流利了。”
年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弟弟教得好。”
放学铃声响起。
小优拉起年年的手：“走，我们去丁奶奶那里玩一会，反正爸妈在公司也很忙，我们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好。”
丁校长坐在学校的操场上，橘红色的夕阳打在她的身上，让她多了几分慈祥。
她唇角上扬，听着孩子们放学的欢笑声。
“丁奶奶。”
“丁奶奶。”
两声稚气还带点奶气的声音传来，丁园长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小优，年年，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这段日子，两个小孩已经和她混得特别熟了。
他们知道丁奶奶没有家人，一直住在学校。
“丁奶奶，我们来看看你。”小优将自己摘下的小野花放在丁园长的手心里，“这是路边的小野花，有五片花瓣，还是白红渐变色，特别好看。”
丁园长慈祥地笑着：“那你帮奶奶插在头发上。”
“好嘞。”
小优踩上凳子，小手灵活地将野花插在了丁园长的头发上，搭配着素簪子，特别好看。
“丁奶奶，你好漂亮。”
丁园长听到这番话，她浅笑出声。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住什么地方。
她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就浑身动弹不得，养了好久才好。
丁园长像是陷入了回忆，以前她的先生也总夸她漂亮。
先生在海边考察，把她救了起来。
他充满文学和儒雅，是大学老师，经常吟诗造句逗她开心。
先生陪了她二十多年，他们一直无子，直到七年前先生重病去世，她才按照先生的遗愿，建造了这所幼儿园。
回忆收拢。
丁园长微笑道：“小优和年年真棒，你们今天在学校吃了多少饭？”
年年立马举手：“我，我吃了三碗。”
他要快点长胖，长壮。
丁园长很惊讶：“这么棒，不过不能吃撑哦。”
她并不知道年年吃多的实情，只知道这么大的小孩子三碗饭实在是有点多了。
三人还在聊着，老师远远跑了过来：“年年，小优，你们的家长来接你们了。”
家长？
年年和小优眼神一亮。
是妈咪还是爹地？
“丁奶奶，那我们回家了。”
“好，路上小心。”
闻静本不想跟着进来，可她怕小优和年年知道是她后，不愿跟她走，所以屈尊亲自来“接”他们两个。
她对小优不熟悉，对年年倒是见过几次。
每年过年厉安国都要厉迎霆带着孩子回来吃个饭。
从乔天回国后，她就查过乔天的事，知道两个孩子长得很像，也知道乔天找骨髓的事。
本想利用骨髓的事情去威胁乔天，谁知乔天并不受威胁。
闻静面色如铁，她眯着眼看向年年和小优的方向，只见他们朝着一位妇女打招呼。
刹那间，闻静浑身一震。
血液逆流而上，她不可置信地瞪大自己的眼睛。
夕阳斜斜地落在操场上，空气中还有太阳的余温，周围还有孩子们的笑声渐行渐远。
那人穿着旗袍，简单地束起一头柔顺的长发，她侧对着光，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环。
闻静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她像是被牵引着一样，脚步沉重地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带给她心里的震惊就越强。
太像了。
待闻静走近丁园长后，她连呼吸都忘记了，瞳孔地震。
丁园长像是感觉到有人，她微微歪了歪脑袋，声音清脆婉转：“你好。”
闻静踩着高跟鞋后退两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是她。
孙美娴。
她眼睛上空洞一片，闻静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
三十年前，孙美娴在怀孕的时候发现厉安国出轨。
她的家庭教养，养成她不会大吵大闹，只会忍一时。
这一忍，忍到生下孩子，直接忍到了产后抑郁。
闻静亲眼看见她跳海自尽，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要不是那枚手镯，要不是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快忘记孙美娴这个原配了。
丁园长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了，她皱了皱眉：“小优，年年，是你们摔跤了吗？”
“不是，丁奶奶，是一个陌生老婆婆摔倒了。”小优睁眼说瞎话，他知道闻静这个人，但他们现实中没有见过。
而且闻静的反应很奇怪的，好像好怕丁奶奶。
闻静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就听到小优的这句话。
她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衣服拍干净，将心底里的震惊强行压了下去，尽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是小优吧，我是你奶奶啊。”
小优翻了一个白眼：“这位老婆婆，请不要乱认亲。”
闻静咬牙切齿，你才是老婆婆，你全家都是老婆婆。
她才不到45岁，保养得跟三十出头一样，哪里老了？
闻静转移目标，语气不易察觉的冷了下去：“年年，跟我回家，你都多久没有回家看你爷爷了，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很想你。”
年年倒抽一口凉气。
他宁可相信天上下刀子，也不会相信厉安国很想他的话。
小优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鬼才信你，丁奶奶，我和年年真的不认识这个老婆婆，她一定是拐卖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