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了一杯豆浆端过来，李茵在我之前，接过豆浆，递给罗利：“阿利，喝一杯热的，胃能舒服点。”
六十度的豆浆，根本不可能入口，罗利喜欢把豆浆放凉到近体温的时候，才会喝。
李茵根本不知道罗利的小习惯，她在一边催促：“阿利，你快点喝啊，喝完就好了！”
4.
刚刚热好的豆浆，是可以烫伤口腔黏膜，食道黏膜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直接喝，罗利尽管偏爱李茵，他也喝不下去：“我等一下再喝！”
李茵却不高兴了：“你平时什么都依着我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了？”
从她来到这个家，罗利一直包容着她的作，她的闹，现在她胡搅蛮缠起来，罗利还会忍让吗？
我借故继续收拾阳台，实际上在看到餐厅里的两个人。
为了一杯豆浆。
两个人第一次有了分歧。
罗利说道：“乖，不要闹，我等一下就喝！”
李茵不依不饶：“你为什么要等一下喝？是不是这豆浆不是韩语给你的，你喝不下去？”
罗利真喝不下去！
烫啊！
我本该是最凄惨的一个，现在我却觉得有趣。
最后以李茵获胜，她看着罗利喝下豆浆，便以为她胜了一局：“这才乖嘛，你要知道，你的胃不好。”
罗利的胃不是今天才不好的，不是喝一杯豆浆就能痊愈的，过去五年我努力在通过食疗，调理他的胃，终于的规律的饮食生活里，他的胃一天好过一天，后面已经不怎么犯胃病了。
罗利的工作很忙，我的工作也忙，经常出差，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严桥用我提前留给她的钱，给罗利从学校的食堂打饭。
李茵哪里会做饭？她只会点外卖。
罗利有早上吃饭，李茵没有早起的习惯。
每个下午在实验室的时候，我都能看到罗利捂住胃部，他的白月光给他打电话，只会说：“阿利，几个小时没见我，你想不想我？我想你！下班早点回来啊，带两份饭回来。”
忙碌的罗利一天三次出现在食堂，打饭回去给他的白月光。
我变成严桥的第二个周末，照惯例去做钟点工。
罗利不在，只有李茵宛如女主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小严，你过来！”
我刚要拿起扫帚，只能放下扫帚走过去。
李茵上下打量我一眼：“你们罗老师在学校里，有没有女生对他表示爱慕之类的？”
我茫然地摇摇头：“罗老师很忙的，讲课，备课，做试验。”
我只记得车牌号，跟撞死我的人的样子，我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恶毒的女人送去伏法呢？
“韩语都跟你说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李茵跷着二郎腿，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
我只叫严桥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按时帮罗利买饭而已：“罗老师胃疼的时候，给他一杯热豆浆，如果我有空，罗老师又没吃饭，就帮他买一份饭。她教我用面包机，家里常备一包吐司，我过来做钟点工的时候，给后面的地里拔拔草。没了！”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然我叫阿利辞了你，知道吗？”李茵的目光阴狠，充满占有欲。
我连连点头。
在我开始打扫卫生的时候，才看到，家里所有的家具都已经发生了变动，墙上的装饰变成了抽象风格的画。
阳台上，摆上了小茶几跟摇椅，以往摆满盆栽的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阿利，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在罗利出现的时候，李茵恢复一副温情款款的样子。
罗利对李茵很好，几乎言听计从。
不过他坐在李茵身边的时候，叫我看到了不对劲，罗利的精神萎靡，眼圈下面有很重的乌青，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他是在失眠？
5.
我从来没见过他失眠，即便是试验出了难题，他也不会把工作难题带回到生活里。
砰！
李茵丢出一本硬皮本：“阿利，你看，我找到了这个。你还保留着韩语的日记？”
罗利的脸沉了下来：“谁许你动我书房的东西？”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那是我给罗利做的调理日记，五年，从不间断，也可以说，是我为他特别整理的一本爱心菜谱。
收藏一个死人的日记本，有什么用？我死了一个礼拜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的尸体，再不发现，我要臭了。
“阿利，你居然因为她凶我？我只是好奇你还收着她的东西，我又没说什么。”李茵声音一软，带上哭腔。
明显是装的，但罗利很吃他白月光的一套，刚刚的情绪似乎是我的幻觉，转眼他像是无事人：“你不喜欢，就扔了吧，我本来还想看看写了什么的！”
李茵眼里闪过不满，但是很快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菜谱，我学着做给你吃，好不好？”
罗利随意地点点头：“随你！”
至于李茵会不会做饭，周一到周五我不过来，不知道，罗利在学校的饭，还是我买的，我送饭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在打电话：“有韩语的消息了吗？”
站在办公室打电话的他，身形萧索得厉害，才两个礼拜，他瘦了一大圈。
如果是过去的韩语，看到他这样，肯定会想着办法给他养回来。但现在严桥不会，严桥只会老老实实做她的本职工作。
看到我拿饭进去，罗利正好挂断电话：“周末两天，你过去连早饭一起做了。下次打饭，别只打豆腐，换点别的。”
学校里的豆腐菜很便宜，严桥最爱打这个菜。
我给她的交代是，你吃什么，就给罗老师打什么。
这个老实孩子，执行得很彻底，她每天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月跟我报一次。
“好的，罗老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第三个周末的时候，不好的预感实现了，李茵把那个硬皮本丢到我的脚下：“你就按这本子上的菜谱做周末的饭！”
我辛辛苦苦整理了五年的调理日记，被人像是垃圾一样地丢在地上，我弯腰要捡起来，老实地说道：“好的，李小姐！”
李茵一脚踩住硬皮本：“你知道该做什么菜吗？”
“不做豆腐！”
“除了豆腐都可以！”
我跟罗利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令李茵的脸色瞬变，她的脚移到我的手指上：“你跟阿利挺默契啊？”
“李小姐，是今天罗老师才交代我的。”我的手很疼，又不敢推开李茵。
罗利就在身后，我不确定他会给我伸张正义。
李茵故意加重力气碾了一下：“不许打你那乡下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主意！”
“我没有！李小姐，我要做早饭了！”我掩去眼里的恨意，低声下气地道。这两个礼拜，我也没闲着，我查到那个开车撞我的司机，是李茵的亲戚。
李茵这才移开了脚，她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扭头跟罗利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各位观众朋友，在某路段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如有提供线索者，请联系xxxxx”电视里报出了新闻。
6.
我的尸体！
虽然打了马赛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神情截然不同。李茵晦气地道：“怎么一开电视，就给我看这个？”
她拿遥控器，要换台。
罗利伸手，按住了她的动作：“不要换台。”
我盯着新闻里提供的电话号码，看了几遍，把号码牢牢记住，等会儿离开罗利家的时候，我也冒充一次热心观众，给我的尸体提供线索。
李茵的脸色僵硬：“阿利，你认识她？”
那尸体是我啊，我出门就穿着那一身衣服，李茵都能准确的找人锁定我，罗利不可能认不出来。
“我进房间安静一下。”罗利死死盯着电视，他起身快步走进书房，把他自己关进书房里。
我记下那个电话，回到厨房开始按硬皮本上的菜谱做饭。
李茵坐在沙发上，神情冷冷的，过了一会，她去敲门：“阿利，你出来！”
罗利猛地打开房门，跟李茵面对面：“我去警局看看，是不是她！”
罗利第一次丢下李茵，头也不回地走了，李茵一扭头就回到了房间。
跟他们两个人的心情不同，我反正心情挺好的，我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现在警局在征集线索，就是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热心市民。
我按着菜谱，做了早餐放在餐桌上：“李小姐，我去买中午用的菜。”
李茵在房间没有出声。
我去菜市场买菜时，找了一家公用电话，打给了我记住的电话，我把所有知道的消息提供了出去。
等我买菜回来，罗利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神情里似茫然，似悲伤，或许是仍不信那尸体是我。
我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他有这样的情绪，我死了，他在白月光陪伴在身边的情况下，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想干嘛？
“不会真的是她吧？”李茵从房间里出来，坐在罗利身边，宛如温柔解语花。
看到她的另一张脸孔，我被她踩伤的手指，隐隐作疼。
罗利木然地摇摇头：“还不确定，要做DNA！”
这个狗男人！那一身衣服还是你陪我买的。现在就认不出来了？果然不在意，就是相伴五年，也不会有深刻记忆。
我眼里闪过冷笑，提供了热心市民的线索之后，我的心情十分愉悦。炒菜的时候，多放了一勺盐。
“先吃饭吧，小严都做好饭了，再不吃饭，你的胃又要疼了！”李茵抬手搭在罗利的肩头，温声哄着他：“说不定不是她呢！你想，韩语又不是没有钱，她没事骑自行车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我的心情更愉悦了，新闻里可没说我有骑自行车，李茵的不打自招，又多一条证据，等会我这个热心市民去找个机会打公用电话。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罗利目光空洞，他望着李茵，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想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似的。
李茵恨透了这个目光，但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她拉着罗利的手，把他拖到饭桌上：“先吃饭。”
过去我是李茵的替身，现在好像李茵成了我的替身似的。
这两个人的反应，很可笑。
我作为严桥，成了十足的旁观者，我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7.
从来不抽烟的罗利，掏出了香烟跟打火机：“我没胃口！”
他点了一根烟，笨拙地吸了一口，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呛出了眼泪。
李茵想从他手上把烟拿走，被罗利躲开了：“你又不会抽烟，胃又不好，干嘛折磨自己？”
罗利的神情微怔：“我没有折磨自己，我就是担心万一真的是她呢？毕竟相处了五年。”
五年，他也好意思说？我坐在厨房里，扒着饭。
对于死亡，对于灵魂寄居到严桥的身上，我接受得很快，对于五年的感情，我似乎看淡得也很快。
看到我自己的尸体，我也没有别的感触。
韩语都死了！
作为跟她不太熟的严桥，几乎就是一个陌生人。
唯一跟韩语有关系的人，罗利，他一心只有白月光。
不过——我有点想知道，罗利知道他的白月光杀死了我，会不会还是淡淡地回答一个“哦”。
“说不定她就是出去散心了呢？或许是她想要避开我呢。”李茵柔声道：“要不你请几天假，我们也出去散散心？”
罗利平静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正在吃饭的我，一怔，随即失笑，他果然不在意，看到我的尸体，也一样不在意，我对过去的那五年是彻底地放下了。
罗利对李茵一如既往的温柔，上班，做试验，偶尔带她出去走走。
但是事实上，罗利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李茵也渐渐没了之前的温柔，有一天她散步回来，对罗利尖声大叫：“我要的是散步吗？我要你带我出去购物，去旅游，而不是围着大学，围着你家来来回回的散步。”
罗利不是个懂浪漫的人，他听到李茵的叫声，非常的费解：“你不是说出去走走吗？”
过去五年，我们就是这么散步的。
他的工作很忙，饭后陪着我散步，是他最大的消遣。
“罗利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你跟韩语过这五年，你也这么对她？”李茵歇斯底里：“你说你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我一周只有周末过来，亲眼看到了白月光变成了疯月亮的过程。李茵在家抓起东西就摔。
罗利也不阻拦，李茵摔了，隔天他就会买回来一样新的。
厨房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我看着李茵发疯。
罗利跟在后面默默地收拾。
被我移到后院里的圣女果，长得还挺好的，结了几个青色的圣女果，院子里的小白菜已经发芽了。
在我给小白菜浇水时候，几辆警察停在了门前。
我看到警察冲进了家里。
我赶紧跟了过去。
几个警察把李茵押住，一个警察亮出逮捕证：“李茵，你被捕了！”
罗利站在一边，目光一如他在新闻里看到我尸体时一样木然。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没犯法？放开我！”李茵满脸惊慌失措，她慌乱地找着罗利，想要向他求助。
我看不到罗利的表情，我只看到了李茵手腕上的银色手铐，直到此时，我揪着的心，彻底地放了下去。
那个撞死我的人，应该落网了。当初我提供了那么详尽的消息，我都能找到那个人，警察更不在话下了。
之后，我就是严桥了。
韩语的事情再也跟我无关了。
8.
李茵又哭又叫，但是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被警察塞进车里，带走了。
罗利吸了一口烟：“你做的饭，很咸！”
我愣了一下：“什么？”
“那天的新闻，你也看到了吧？”罗利盯着我，目光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你认出了是韩语？”
我自己的尸体，我当然认识啊，我点点头：“我见过韩老师穿那一身衣服，她很喜欢——”
“第一眼看到，我也认出来了。”罗利苦笑，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小严，做个晚饭吧，少放点盐。”
“好的，罗老师!”我拿出硬皮本，从里面随便找了两道菜，照猫画虎地炒了出来，我学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菜谱，也挺荒诞的。
我把晚饭端过来，放在罗利的面前：“这次我少放了盐。”
罗利迟迟没有拿起筷子：“以前你师母喜欢炒这道菜给我吃！”
我心中冷笑！
所幸我忍住了，我活着的时候，也没当上这个师母的称呼，我死了，他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我还是前妻，他是失忆了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轻。况且，我还不以为罗利对我这个替身有深情。
所谓的深情，不是演给别人看的，就是演给自己。
打动不了别人，也打动不了自己，终究只是笑话一场。
“你师母是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乳糖不耐受的？”罗利拿起烟盒，又抽出一根香烟，他没有点燃，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的。
我低下头，看着地面：“韩老师说，不可以买外面乱七八糟的奶茶，我吃什么，就给罗老师买什么！”
罗利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她还说什么了？”
我说过的话多了，但是我跟严桥没什么交流，确实只嘱咐了严桥帮罗利买饭这一件事。我看着地面，不知道从何说起，五年的感情都化为云烟了，我对面前的男人已经无话可说。
我只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很可笑！
为了白月光，他提出离婚，答应我可以暂时离婚不离家，直到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为止。我已经给他的白月光腾了位置。
他的白月光要了我的命。
现在他做什么？深情怀念前妻？
“韩老师很少跟我说话，我经常看到她摆弄阳台跟院子里的花，我跟她学了不少种花的技术，罗老师，如果没事了，我明天早上再过来。”我不想看罗利的深情姿态。
阳台上的花盆叫罗利亲手剪了。
院子里的花苗被踩得稀烂。
这个家里属于我的痕迹，除了那个硬皮本外，剩圣女果了。
罗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9.
第二天我过来的时候，罗利买了很多花苗，把空的花盆种上，地里放发芽的小白菜被他挖了，种上了他买回来的花苗。
“小白菜都发芽了，过一段时间，快可以吃了。”我蹲下帮着罗利种花苗。
“你师母喜欢花！”罗利把花苗种完：“你过来帮着收拾一下！”
我跟着罗利进了房间，家具已经被摆回了从前的方向，抽象画从墙上取了下来，地上扔着李茵喜欢的床品，甚至还有李茵的个人物品。
“这些，你都扔出去！”
我拿着垃圾袋，弯腰把地上的东西往里装：“罗老师，李小姐不回来了吗？”
我问了一句废话！
李茵被逮捕，应该是回不来了。
至少几年内，不会再出现了。
上次我亲手扔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次扔罗利白月光的东西。
确实挺讽刺的。
“昨天你走了之后，警察来找我了，大概率是回不来了，说她指使别人把你师母撞死的。”罗利说这话的事情，目光锁定着我。
这目光很是奇异，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有种立刻想转身离开的想法。
罗利收回目光，露出自嘲的笑：“有时候我感觉韩语没死，她好像还在我身边。”
韩语死得透透的，尸体都腐烂了。
罗利想看诈尸？
我，严桥，茫然地望着他：“罗老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罗利红了眼圈：“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总是觉得她还在。”
他欲言又止！
而我没有想谈话的想法，死过一次的人，更清醒，更珍惜当下，韩语付出的那五年，与我没有关系。
“小严，你会做西式早餐吗？”罗利终是开了口。
我老实地回答：“我只会烤面包片，煎蛋，热豆浆，行吗？”
我活着的时候，会给他做口味多变的三明治，煎蛋会做出不同的形状，有时候是心形，有时候是五角星。
每一天的蔬菜，酱料都与前一天不同。
“可以！”罗利坐在餐桌前，他掏出烟盒，放在鼻下闻了闻：“你师母不喜欢我抽烟。”
这几天抽烟抽得跟烟囱一样的，又是谁？
这人自说自话，自己经常感动自己，都成习惯了吧？
我充耳不闻，将早餐拿到罗利的面前。
罗利把煎蛋夹在两片烤面包之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含糊地说：“我没把她当替身，我只是以为，我还爱李茵，我错了！”
那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又好像是在对我说。
他是发现了我就是韩语？
我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即便是罗利发现我是韩语，我也不会承认，现在李茵已经被抓起来了，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今后我就将以严桥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罗利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呜咽出声，我继续做我的钟点工工作，我拿出垃圾袋，把罗利丢到地上的东西，全部装进垃圾袋，一袋袋地拿出去，丢掉。
同样的工作做第二次，我毫无波澜。
我想，我的钟点工生涯也该结束了。
再来这个地方，没有意义。
我第一次看到他悔恨的哭声，奇怪的是，我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触。
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就是一个路人也会多看两眼吧？
我一眼没有看向他。
韩语死了，人死如灯灭。
往事如流水不复回。
跟严桥又有什么关系呢？
晚上回到宿舍，舍友大声地说道：“哎，你们知道吗？韩老师是被人蓄意撞死的，新闻已经爆出来了！听说就是罗老师的前女友干的！”
确定李茵一定会判刑，我彻底地松口气。
我忍耐李茵对我吆五喝六，忍耐她碾踩我的手指，我都是为了将她绳之以法。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过了几天，又是舍友说：“罗老师死了，是自杀！”
舍友们为此都唏嘘不已，罗老师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对学生是真的很好。
我听到她们的唏嘘，没有任何的感觉，只觉得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罗利那天口齿不清说的话突然在我脑中异常清晰，最后说他“后悔了”是对我说的。
他真的认出我了。
我故意在菜里多放盐，也没有蒙蔽他的感知。
认出我有什么用？后悔又有什么用？
现在韩语死了，罗利也死了！
只有严桥，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
我揉了揉还有些红肿的手指，从一边的书架上拿出了课本，谁说人生没有再来的机会呢？
我现在不就有了？
这一次，我要换一个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