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开了男人的目光,低垂了头下去,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清不清楚她是季盛夏,可是即算是知道了,那有如何?林家和戚家签订的协议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黑夜之中,男人闷哼了一下,又隐隐咳嗽了两声,听得季盛夏心尖拔颤,他这一震动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鲜血潺潺流了下来。
她的手连忙去摁住那被染红的布匹,紧张问道,“痛吗?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躺着,等那人一走我就带你上医院”。
一只修长的手捉住季盛夏那正在摁住他腹部的手,她能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正朝她凝视而来。
自己手放的位置的确特别敏感,她缓缓抽离了男人的手,却被男人反手捉住,捏在手心里。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黑暗之中缓缓响起。
“我知道是你”。
男人分明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各方面透露出的熟悉感,他知道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季盛夏,可是他找遍了所有的踪迹,还是没有办法证明林可和季盛夏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所以,只能让这个女人亲口承认,承认她就是季盛夏。
季盛夏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意味着背弃了和戚家的承诺,就意味着过去的难题如今又摆在了她面前,就意味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又会无时无刻的笼罩着她……
她不能承认,就算是为了林氏,她也不能这么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季盛夏淡淡道。
欧以辰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许久后又听季盛夏说,“刚才的一切是迫不得已,你也清楚,要是我当时出声,或许我们两都没命了,毕竟那人手里还拿着枪”。
谁也没有再说话,黑暗的小屋里是短暂的沉默。
安静的夜里楼下仍然没有出现发动机的响声,也就意味着追他们的那人还没离开。
欧以辰又是低低的咳嗽两声,缓缓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看起来孱弱不堪。
“痛……”。
男人低声闷哼,从嘴里发出一声低语。
季盛夏顿时慌张,“很痛吗?可是没有止痛药怎么办……你再忍忍好不好……”。
说罢,又起身撩开窗帘去看楼下的那辆车,那辆车还是停在原地,追杀他们的那人还没离开。
他们还不能走。
她又回到窗边,坐在床沿上,焦急道,“还要再忍一忍……等那人离开……”。
“可是,我痛……”,男人闭着眼皱眉。
这可如何是好?她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痛得直冒冷汗。
“你好好休息就没那么痛了”,季盛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男人缓缓攥紧她的掌心,低沉声音道,“帮我转移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好奇之际,听得男人又道,“吻我”。
这……季盛夏愣在原地,这算什么好办法?
又是一声低沉的咳嗽声响起,男人眉头轻拧,看起来痛苦得很。
要是再不帮他转移注意力,他可能真的会痛死在这里……
到底吻还是不吻……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此时,又听得一声闷哼,似乎已经痛到了一个极点。
她心一横,闭上眼对着男人的唇吻去,黑暗之中细碎的发丝落在了男人的脖颈处。
季盛夏的吻十分轻柔,缓慢而轻拂的掠过男人冰凉的唇,像一片羽毛一样。
男人被她轻轻的吻着,鼻息间暗香浮动,一只强有力的臂膀伸出来紧紧摁住女人的后脑勺......……
她的后脑勺刚刚才受了伤,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顿时吃痛的微微张了嘴.........……
“唔……”。
男人深深的吻着女人的唇,似乎这样真的感觉到没那么痛了。
许久之后,季盛夏从男人的怀里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尴尬的坐在了一旁,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对了,追杀我们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手里还拿着枪,似乎是非取两人的性命不可。
男人缓缓摇头,“华欧的对家太多,但一直以来都不敢有人轻举妄动,这番也不知是谁那么大胆”。
像华欧这样的大集团,确实是有许多对家,岂不说商场上的争斗,其他方面的利益象征也是不少的,所以说追杀他们的人究竟是谁,还真的无从猜起。
“这可如何是好?敌在暗我在明……”,季盛夏咬了咬下唇,十分担忧。
男人冷冷一笑,沉声道,“我迟早会把这个人揪出来”。
快到天亮的时候,楼下的车子终于离去,季盛夏打开窗帘,见到床上躺着的男人,床板上留下的血液已经干涸,男人紧闭着双目,脸颊发白。
要是再不救治,恐怕就有生命危险了。
楼下的车子刚一走,季盛夏的打开门向周围的邻居求助,不多时,救护车赶来了,将男人送进了欧家私人医院。
经过一宿的折腾,季盛夏早都已经疲惫不堪,等到医院的医生通知了欧家父母时,季盛夏才放心的离去。
另一头,白色的病房之中垂坐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女人,她双目呆滞的看向地面,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推门进来,扬声道,“到输液的时间了”。
女人眼珠缓缓移动,看向面前走来的护士,自打她流产后,江家的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丢她一个人在医院半月之久,而医院的医生护士知道了她不得宠后,自然也就怠慢了许多,就连给她输液的护士也时不时的对她冷嘲热讽。
护士走了过来,看罢女人若木偶般一动不动,顿时恼道,“我说输液了没听到吗?赶紧把手伸出来”。
苏菲颜坐在原地又没有动。
那护士顿时恼怒,“不输是吧?每次来都是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还忙着呢!没工夫在这里伺候你”。
苏菲颜的眼神里出现一丝怒意,瞪向一旁拿着针水的护士。
“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那护士顿时紧张起来,“我好心好意过来给你输液……”。
她知道,她已经不能生育了,不能生育的女人在江家是什么地位她心里清楚得很,也难怪这些医生护士欺负到她头上来,显然是见她已经不能再翻身了。
“你不会觉得你流产是我们害的吧?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你现在真别太嚣张,你对江少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还不如我们呢!”
那护士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镜子照了照,整理了一下发丝又笑道,“好歹我们这些女人要是能为江少生儿育女,那也算是母凭子贵了,而你……真是够让人同情的……啧啧……”。
“你到底输不输?不输我可走了?”,护士翻了个白眼又道。
“滚!”,苏菲颜咬着牙看向那护士,恶狠狠的说。
护士顿时胆寒,收起小推车上的针水怯声道,“走就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菲颜看罢护士离去的背影,心中愤怒的情绪翻滚而来……
脑子里反复浮现江慕仪的那句话……
你在我们江家,连条狗都不如……
连条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