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救护车在夜空中呼啸而过,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江家别墅。
江慕仪随意找了件衣服给苏菲颜裹住,将她送上了救护车。
床上和地上的血迹逐渐凝固,形成一个诡异的形状,似乎像是在卧室里狂放的大笑着。
医院急救室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闷闷不乐的抽烟。
没过一会儿,秦奇兰和江振海也赶了过来,他们听说了苏菲颜出事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想来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秦奇兰跑到急救室门口,气喘吁吁的看着正在亮起的急救的灯,问道,“苏菲颜怎么会突然流血?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慕仪将手里的烟头轻轻抖了抖,落下一些烟灰在地上,又心烦意乱的将烟头仍在地上,狠狠用脚踩灭。
“床上流血的”,江慕仪简短的说。
秦奇兰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巴掌打在江慕仪的脸上,怒道,“江慕仪,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怀孕了不能干那种事的?我难道没有嘱咐过你?”
江振海也怒了,“我看你简直是眼里没有这个孩子,更没有你妈和我!你不是不知道你妈跟我有多想抱孙子,你竟然还能干出这样的事!”
“先别说了,等下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怎么样吧!”,江慕仪面色阴戾,“不就是想要孩子吗?跟什么女人不能生?”
秦奇兰四周环顾了一下,低怒道,“行了,别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你也不怕被人听到!苏菲颜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说跟别人生孩子的话成何体统?”
“好了,你也别动怒了,咱们现在就等待着医生的宣判吧!”,江振海对着秦奇兰说。
秦奇兰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孩子千万别掉……”。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熄灭,门打开门,主治医生走了出来,秦奇兰立马凑上前去,战战兢兢问道,“医生,菲颜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主治医生缓缓摇了摇头,沉沉的说,“对不起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
秦奇兰顿时膝盖一软,恨不得立马就晕厥过去。
那医生看了一眼身后的急救室,又说,“苏小姐被送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没有了,胎儿还不足三个月,很容易滑胎……”。
秦奇兰顿时眼泪直流,“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先是陆瑾夕假怀孕在先,现在好不容易苏菲颜怀了咱们慕仪的孩子,孩子又掉了!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好了,在这里哭着多难看!”,江振海低斥道,“也不怕让人笑话”。
“我的孙子没了,我还不能哭一下吗?”,秦奇兰边哭边说。
主治医生似乎还有话要说,动了动唇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江振海见状,直言道,“医生,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是看太太这么伤心难过,都不忍心再说后面这件事”,主治医生沉了一口气又说,“苏小姐恐怕……”。
“恐怕什么?”,秦奇兰睁大眼睛看向医生。
“恐怕以后都没有办法再怀孕了”,主治医生沉沉的说。
秦奇兰顿时惊在原地,声音发颤,“什……什么?这怎么可能?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不能再怀孕?”
主治医生别有深意的看了江慕仪一眼,叹道,“想必今后还得多加留意啊,不能再在怀孕的时候干这样的事了”。
江慕仪有一丝不耐烦,恼道,“好了,知道了”。
反正这个女人也已经不能再怀孕了,有没有下一次已经不重要。
秦奇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孩子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
“妈,你别太难过了,孩子早晚会有的,别担心”,江慕仪笑了笑安慰道。
不多时,几个护士将脸上罩着氧气面罩的女人从急救室里面推了出来,秦奇兰顿时看罢病床上躺着的女人,怒目瞋视的跑过去大吼大叫,“苏菲颜,你这个扫把星,你连我们江家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要你还有什么用!”
被秦奇兰这么一大吼大叫,病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秦奇兰怒冲冲道,“醒了是吧?醒了最好!你这个扫把星,之前不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吗?现在孩子没了,我看你还怎么在我们江家抬得起头来!”
旁边的护士怯怯的说,“太太,苏小姐刚刚清醒需要休息,您能不能小点声……”。
“你算什么东西?”,秦奇兰反手就给了小护士一个巴掌,“我在教训自家儿媳妇,关你什么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小护士连忙捂着脸低垂着头,“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菲颜缓缓睁眼,不屑的睨了一眼在旁边大发雷霆的秦奇兰,示意一旁的护士给她摘下氧气面罩。
她沉沉笑了笑说,“江慕仪,你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江慕仪嘴角一颤,立马就想站起来拽住苏菲颜的衣襟就是一顿怒揍,却被一旁的江振海给拦住了。
“行了,她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你们就别太激动了”,江振海也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秦奇兰一边流泪一边恶狠狠的看着苏菲颜,“你个扫把星,你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苏菲颜老早就听到了主治医生的话,不仅她肚子里的孩子掉了,而且还没有办法再怀孕。
她连怀孕的资格都没有了……
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
两行热泪从她的眼尾滑落下来,护士们连忙将她推走,以免再引起事端,她被推走时,流着泪笑道,“江慕仪,你断子绝孙……你断子绝孙……”。
江慕仪正欲向前,却被江母摁住了。
“儿啊!你可不能把这个女人的话当真啊!什么断子绝孙,不能生的是她苏菲颜,你以后还能再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放心!”,秦奇兰没好气的说。
前脚苏菲颜才流产,后脚秦奇兰就让江慕仪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江振海唯恐这样的诛心之论被其他人听了去,连忙恼道,“不要再说了!这些话回去再说!”
“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不是吗?”,秦奇兰又说,“她苏菲颜已经不能生了,我们就慕仪这一个儿子,难道要看到江家绝后吗?等过了这些时日,慕仪大可以去外面找个女人生孩子,怕她做什么?”
秦奇兰又叹道,“现在还不能跟苏家撕破脸皮,所以这段时间慕仪你也只能委屈委屈,不要做得太过分,至少明面上还得给苏正义这个面子,明白吗?等过些时日,你到外面去找个女人,给咱们江家生个大胖小子,咱们再把这个女人赶走就行!”
“你悄悄你这说的什么话?当着这么多人就少说些,知道吗?你还嫌这里不够乱是不是?”,江振海恼道。
“行了行了,我也就是给咱们儿子出出主意”,秦奇兰没好气的说。
江慕仪嘴角一勾轻轻笑道,“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也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扇子胡同128号。
晚风习习,季盛夏独自一人散布到扇子胡同,这段时间她经常梦到过去陆雅芬对她的好,有时想想,或许当时陆雅芬失去丈夫是很痛苦,甚至想过要报复,所以才把她从林家偷了出来,可是这二十多年来,她的记忆中没有一件事是陆雅芬亏待过她的。
这也就说明,陆雅芬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杀害陆瑾夕的凶手至今没有查出来,警方将陆瑾夕的骨灰收了起来,准备等陆瑾夕的亲人过来认领,可是时间过去了很久,依然没有人去认领陆瑾夕的骨灰。
季盛夏听说了这件事后,又独自一人去将陆瑾夕的骨灰领了回来,和陆雅芬葬在一处。
葬了陆瑾夕后,她又不禁缅怀一番,这才悠悠荡荡,走到了胡同里的老房子楼下。
或许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心里面的复杂心境吧!陆瑾夕做梦估计也没有想到,她终有一天会靠季盛夏来收尸,也没想到终有一天,她会死在她曾经最爱的男人的手里。
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太久远的时间,久远到她似乎已经想不起和陆瑾夕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又或者说,在生死面前,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些矛盾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么可笑的曾经,季盛夏无奈的牵起嘴角,荡漾出一丝苦涩。
她缓缓走进巷子,很想上去看一看,刚刚走到楼道却又折了回来,她害怕见到那样熟悉的场景,说不定会动容,就让自己的情绪绷不住,这样回到林家,或许又会被薛家母女两奚落一番。
脚步一顿,她轻轻转了身,走下了楼道。
就在这时,一个背影从黑暗之中走来,季盛夏看着那略微眼熟的剪影,心里面狂跳不止……
那人笑了笑,缓缓将季盛夏堵在巷子里,“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