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以辰双目紧闭,浑身无力的躺在车上,天色刚刚微亮,车子就抵达了江慕仪平时居住的高档公寓楼下。
江慕仪早就在楼下候着了,看着欧以辰从车里出来,身后又带着许多警察,故作茫然的问,“哥,你这么早叫醒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有你怎么带来了那么多警察啊?”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憔悴,不过一夜之间下巴就已经长出了淡青色的些许胡茬,他眼眶发红,眼底里尽是血丝,一副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看得江慕仪心中生寒。
“季盛夏昨晚出车祸了,查到了车牌号,显示是你们江家人的”,欧以辰开门见山的说,眼眸沉沉的望着江慕仪,“我需要一个解释”。
江慕仪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女人竟然出车祸了?
“她伤得重不重?没什么大事吧?”,江慕仪疾声问,他那么爱季盛夏,怎么舍得季盛夏出事。
欧以辰怒气冲冲的揪起江慕仪的领子,把他往后推了几步,恶狠狠的说,“江慕仪,我用不着你来关心我的女人!”
“我现在问的是,为什么她会开着你们江家的车!”
江慕仪在脑中顿了顿,既然欧以辰肯来这么质问他而不是直接对付他,想必是还没来得及和季盛夏说明一切,只要欧以辰还不知道是他抓走了季盛夏,把她囚禁在洋房里,就一切都好说。
“哥,这件事是这样的……”,江慕仪低声婉转的想着对策。
“现在就说!你立马告诉我,为什么季盛夏会跟你扯上关系?!”,欧以辰像一头盛怒的狮子,手指拽着江慕仪的领子。
江慕仪面露怯色,“好好好,我说,就是我那天偶然遇到季小姐,见她心情不好就上前问了两句,然后她就说,让我带她走……”。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欧以辰手指渐渐松开……
江慕仪的话和季盛夏的刚刚好对得起来,也就是说,季盛夏从欧家医院出走后,就去找了江慕仪?
欧以辰的声音越来越冷,“然后呢?”
江慕仪见摸对了命脉,又顺着刚刚的话说,“季小姐说让我把她带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所以我就把她带去了江家几十年前在郊区住过的老洋房”。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出车祸!她现在还好吗?是不是住进医院了?”,江慕仪又问。
欧以辰面露痛色,他没说话,只听身后的警察说,“季小姐的车从盘山公路上摔下去,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江慕仪震惊在原地,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死了?
“哥,盛夏……不,季小姐她……是死了吗?”,江慕仪完全不敢相信,季盛夏竟然会死。
死……曾经离他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欧以辰眼底里露出阴鸷的愤怒,“谁说她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到,凭什么说她死了!”
江慕仪缓缓思索,盘山公路……如果是那条路的话,盘山公路下面就是一条大河,尸首没有找到也正常,可能早都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
身后的警察自然也心知肚明,从那么高的山上车祸摔下来,哪里还有命在?也就是说,季盛夏,真的出车祸死了。
江慕仪心痛之余,也十分窃喜,如果季盛夏死了,那他曾经对季盛夏做过的一切,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最终,他还是得到了那个女人……
他和欧以辰,谁也没有成为最后的赢家,这样的结局,似乎也不错。
江慕仪沉了口气安慰道,“哥,季小姐那边,你要节哀顺变,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保证,我们一辈子都会陪着谁呢?”
“我再说一遍,季盛夏没有死!”,欧以辰眼底发红,咬牙切齿的说。
所有人看着欧以辰那个样子都十分惋惜,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次车祸,季盛夏不可能还有命在,只是……
欧以辰不肯承认罢了。
“江慕仪,你私自带走季盛夏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算账”,说完,欧以辰又看向身后的警察,沉声说,“这几天再找找那个女人……”。
“说不定,他只是藏起来了”。
一行人又从江慕仪所住的小区离去,欧以辰缓缓上了车,回到了城南公馆。
江慕仪看着所有人离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他轻柔的笑了笑说,“盛夏,我是你生命中最后一个男人,你以后就属于我了……”。
城南公馆,欧以辰失魂落魄的回到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连夜赶去季盛夏出事的那个地方,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困。
他依稀还记得警察局里最后的那通通话记录:告诉欧以辰,我恨他。
她恨自己……她在怪自己毁了她的人生……
怪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一切都不该发生。
秦淑媛见欧以辰表情不对,欧以辰前脚刚进房间,她后脚就跟了进来。
“以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看起来好难看啊……”,秦淑媛担忧的说。
欧以辰一动不动,连话也懒得说。
秦淑媛更是紧张了,以往欧以辰虽然比较沉默,可他至少还是会理一下秦淑媛的,但是现在他却像丢了魂一样坐在这里,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缄默着。
“以辰啊……是不是季小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秦淑媛试探着问,“难道是她生气了,不肯嫁进欧家?”
秦淑媛又叹了口气说,“这两天我和你爸爸也已经商量过了,如果说那个季小姐真的是轩宝的妈妈,又跟你这么投缘的话……唉,我们也不阻拦你们了,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欧以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神色,他淡淡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都已经同意你和季小姐在一起了,你还想怎样?”
“不用了”。
欧以辰声音哑涩,憔悴万分。
秦淑媛愣了一下,“什么叫不用了?难道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欧以辰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句话来:我恨你。
“是啊!她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欧以辰淡淡的说。
秦淑媛更是震惊,“儿子,你没搞错吧?这可是欧家啊!她会不嫁?”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又响起,“季盛夏……她出车祸坠下山崖”。
“死了”
秦淑媛脚下一软,“什么?以辰你是说……她死了?”
这下秦淑媛终于明白为什么欧以辰是这副神情了,他心爱的女人死了……也不知他要多久才能走得出来。
欧以辰就这样静坐了一天,秦淑媛送进来的饭菜他一口都没动,就这样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夜晚,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黑夜之中,整个城南公馆也是一片黑暗。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打开卧室的灯,漆黑瞬间被扫荡干净,光明乍现。
这样的光却让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他一直沉寂在黑暗里,这灯突然亮起,让他有点不习惯。
穿着睡衣的女人缓缓走进了欧以辰的卧室,她坐在欧以辰对面的沙发上,面色沉沉的看着欧以辰。
苏菲颜听秦淑媛说了季盛夏的事,这让她心中大喜,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季盛夏一死,欧以辰就是想跟她在一起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天大的机会,她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虽然轩宝是季盛夏的儿子这件事欧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他们毕竟还没有赶自己走,只要他们没赶自己走,那就说明……
她还有机会。
苏菲颜叹了口气,望着欧以辰说,“以辰……盛夏的事我听伯母说了,你别太难过……”。
欧以辰无动于衷,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连口水也没喝,这怎么行啊……我知道你喜欢盛夏,但是现在她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眸缓缓看向苏菲颜,他声音低沉得仿佛是地底下渗上来的。
“滚出去!”
苏菲颜脸色不好的连忙站起来,“我只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出去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吃饭啊……”。
欧以辰布着红血丝的眼眸里露出一抹杀气,苏菲颜赶紧逃之夭夭,走时还不忘轻声合上门。
她走出卧室就换上了一副喜悦的神情,季盛夏果然死了……来日方长,她一定可以重新挽回欧以辰的心。
江宅地下酒窖,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躺在地面,她身上的伤口被上了药,刚刚结痂。
地下室的门忽然开了,现在也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哀伤的江慕仪。
陆瑾夕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要是在过去,她远远见到江慕仪就会主动贴上去,可现在的江慕仪,已经令她完全失去好感了。
这个男人变得面目全非。
江慕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沉缓,“我来是想告诉你,季盛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