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氛围,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自顾自的唤来下人帮忙换了杯新茶,我就这么不见外的坐在赵芫华的座位上,兴奋的感觉久久无法消散。
“各位好吃好喝,不用在乎那么多,本宫就是单纯的来凑个热闹而已,大家就当跟之前一样就好了。”我还满脸大度的让大家好吃好喝。
赵芫华不管怎么说好歹每个月的供钱都跟我差不多,咱大不了让她们多吃点,反正最多也就是把某人吃穷而已,对我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都已经到了这种局面,想必在场的人除非真的缺心眼,不然应该都坐不住了吧。
我的目光就这么从底下的三千佳丽身上一一扫过,仔细欣赏着夏鸿朗的美人们。一边看还一边在心里吐槽,夏鸿朗真是个不识货的家伙,这些美人要是我的,那我肯定每天流连后宫,大不了就是赌上自己的两个肾罢了。
“今日也差不多了,臣妾等人就告退了,看样子淑妃娘娘找华贵妃也有事情,我们也不好过多妨碍二位。”终于有个懂事的站了起来。
有一就有二,她们本就被现场的气氛压抑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只不过一直没人起来带头罢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做了这个出头鸟,自然匆忙告辞。
还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刚刚还满满当当的院子瞬间就只剩赵芫华自己的人跟我和小蓝了。
到了这个时候,赵芫华自然也没必要跟我伪装成多要好的样子,脸算是彻彻底底垮了下去。
“你人都到了这里有什么话就说吧,刚刚有别人在藏着掖着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外人,我想你也用不着在这装什么假好人吧?”
听到这话,我也不恼,反正刚刚丢人的是她又不是我,就算现在我们两个人打起来,到时候夏鸿朗来了也照样是向着我。
“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我故意诈她一下。
只不过这女人会不会自己暴露自己,那可就是一个未知的事情了。现在这局面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了,搅入这场局里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一切都跟我最开始的设想变得不一样。
“不就是今天举办这宴会没叫你吗?”赵芫华言之凿凿,“但是淑妃娘娘可莫忘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连举办个私人的小型宴会都要把你叫上的地步吧?”
妙啊!我本来就能猜到这女人拿这方面的事情出来说事儿,但没想到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竟然与我相比更胜一筹。
如果不是现在我们两个人处于对立面的话,我真想为她鼓掌,顺便就这么认个师傅来拜师学艺也不是问题。
“虽然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没好到这个地步,但是贵妃娘娘的小金库未免有些太过于富裕?”我眯起眼睛,“虽说这执掌后宫的权利是本宫当时牵手让出去的,但贵妃娘娘若是借此自己在里面捞油水的话,那可就不是本宫三言两语能帮你解释清楚的了。”
“哦?这种空口无凭的话,不知淑妃娘娘是哪里来的勇气?”赵芫华并没有任何胆怯的反应。
当然,这要是换做以前的我,看到面前这人理直气壮的样子,肯定也不会对她多加怀疑。
可是以前的我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经过了小蓝的点拨之后,我也算是明白了,不管我们在后宫的身份再高,每个月的钱也就只有那么固定的一部分。
所以说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妃子随手给人赏钱虽然是存在的,但也并不可能真的花钱如流水。
不过也不排除这些钱都是进宫前从家里带的,宫里的人若是有较好的母家,那也自然没那么容易受人欺负。
可惜赵芫华的母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根本经不起她家女儿这么大手笔的开支。
毕竟这宫中办一次宴席所需要的银两可不是小数目,若不是大富大贵的官宦人家,可能一年的收入都抵不上她今天一日的开销。
所以这个时候面对赵芫华的质问,我自然也是底气十足,想都不用想那些钱的来源估计就是常文石了。
“难不成娘娘入宫这么久,从家里带来的那些嫁妆到现在就一直存着,偏偏最近拿出来大笔挥霍?”
我的话轻描淡写,却已经把局面完全的点拨了出来,只要赵芫华真的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现在就没胆子在我面前硬扛着。
可惜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她,又或者说可能是高估了我自己。
“淑妃娘娘和我不过是一丘之貉,现在没必要在这里故作清高,若是真的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想必娘娘也无法脱身而出吧?”赵芫华死死地盯着我,依旧带着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
要是听到这个地方我还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可就当真是个傻子了,而且是那种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但现在最让人没有办法把握的就是,关于我和咱们那位老狐狸之间的合作,赵芫华到底知道多少?
如果常文石这个老狐狸心中有谱的话,顶多会让这女人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交易,但并不会把交易的内容透露出去。
但现在这局面谁也说不定,毕竟那老狐狸在前面已经摆了我一道,谁知道后面这老家伙还会干什么?
“我怎么感觉有点听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呢?”我开始打起马虎眼。
与此同时,我偷偷地对小蓝使了个眼色,想要知道这丫头对于现在的情况是如何看法。
可惜小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完全无视了我的小动作,眼观鼻鼻观心,已经完全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
眼瞅着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在心里暗骂两句,然后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跟面前这女人之间相互撕扯。
“妹妹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假听不明白,应该用不着我多说什么,大家心里各自都有数。”赵芫华也冷静。
越是这个样子,画风就越是诡异,谁都不敢做主动出击的那一个,怕把自己的底线给暴露出去,就落了下风。
“贵妃娘娘怕是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
偏偏就在局面最为僵持的时候,小蓝猛然开口让我们两个人同时一个激灵。
不管是赵芫华还是我,都没有想到小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还好现在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在身边,不然有些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
“你这小宫女嘴倒是厉害,想不出来妹妹倒是教导有方啊。”赵芫华还在继续打肿脸充胖子,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已经开始慢慢颤抖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我并不想跟着女人胡扯,反而满脸惊讶的看着小蓝,不明白这小丫头突然来这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
对于我的疑惑,小蓝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做了一个让我安心的手势,紧接着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赵芫华面前。
“华贵妃娘娘自认为当初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看见,可奴婢自幼在宫中长大,本就是各位嬷嬷养大的孩子,那日恰好经过湖边……”小蓝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有些话只用提一个开头,当事人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根本没有必要完全表露出来。
赵芫华整个人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上,看向小蓝的眼神充满了惊恐,手都已经抬到了半空中,却始终不敢伸出手指。
“你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人?”
“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罢了,能知道这一切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恰好贪玩从那边路过,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罢了。”小蓝说的理直气壮。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小丫头估计是发现了我们现在的僵局,所以主动出击,也想要趁机试探一下她自己的猜想。
没有想到不试不知道,一试面前的人瞬间就露了馅儿。
“不不……不……不是我,你看错了……”赵芫华似乎一瞬间被击垮了。
想来也是,一直以来维持了那么久的尊严与骄傲,突然在同一时间内全然崩塌,想来正常人都无法承受。
更何况这件事情如果坐实了传出去,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将她保下来,更别说她现在只是堪堪的搭上了常文石这条线。
咱们这丞相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会帮人的人,指不定我们两个人现在在那老男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切都是未知的。
“当时虽然距离遥远,只看了个大概,但奴婢想来湖边那人与贵妃娘娘的身形当真如出一辙。”小蓝又狠狠捅了一刀。
看到这二人之间的交锋,我心里突然开始庆幸,还好小蓝和我一直以来都处于同一战线,不然就现在这小丫头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可能根本就不够她看的。
“你可知道你现在这样血口喷人,如果是让本宫告诉陛下的话,你可会付出什么代价?”赵芫华恶狠狠地瞪着小蓝。
这个时候她大概心中也是清楚了,若是再表现像刚才那么慌张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有问题。
所以不管心中如何胆怯,表面上赵芫华都要露出强硬的表情。
“不是听说芫华宫中今日格外热闹吗,怎么朕过来谁都没见着?”夏鸿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耳边。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小蓝,瞬间就恢复成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赵芫华也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努力得正常起来。
果然,当夏鸿朗出现的时候,一切就和最开始有些不一样了,气氛显得有些格外微妙。
“清秋不是向来不喜参加这种宴会吗,怎么今日倒也在这里?”夏鸿朗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神似乎都清明了许多。
对比,我只是冷哼一声:明明心里想着来这个地方看漂亮妹妹,怎么没有看到妹妹不说反而看见了我,想必很失望吧?
不过心中这样想,表面上自然不能这样说出来,不然让外人看了去,平白无故的瞅着了我们二人之间的笑话。
“这不是每日在宫中自己呆着无聊,所以这才不请自来的嘛,难道陛下不是不请自来?”我笑的有些阴测测的。
“你可别说,朕可是在你宫中没看到人,有听其他的小丫头说今日芫华宴请后宫,这才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夏鸿朗的话让我心头一动,突然意识到关于这件事情还能有其他的发展,当真是妙不可言。
“陛下,你说姐姐都有钱宴请后宫,可是我一天到晚却只能窝在自己的宫里,连出去玩都没有底气。”我对着夏鸿朗挤挤眼。
听起来似乎是争风吃醋的一句话,却又一次把赵芫华这笔来路不明的钱揭露到了面上。
若是夏鸿朗不想管也就算了,若是他没事想去研究一下,赵芫华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妹妹瞧你这话说的,姐姐这钱呀,也是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自然不会日日都如此铺张浪费。”赵芫华有些慌了。
“可我听说姐姐这宴请宾客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该不会省吃俭用好几年,就为了开心这两天吧?”我继续煽风点火。
夏鸿朗也是有意思,这个时候只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我们两个人争斗,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让人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赵芫华理亏,又不敢在夏鸿朗面前露出自己凶狠的模样,这个时候哑口无言的样子,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感觉。
“行了,芫华省吃俭用这么久已经够可怜的了,清秋没必要在这里咄咄逼人。”夏鸿朗突然拉起我的手,“你昨日还应允过今日陪朕逛逛御花园,怎么就赖在人家院子里不走了呢?”
他刻意要给赵芫华台阶下,我自然也不可能现在抚了他的面子,就这么老老实实跟着夏鸿朗,从溥清秋宫里走了出去。
至于我们离开了以后,某人有没有深深地松一口气,那就不是我能够干涉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