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书上写着:
陈家村社员王向阳,于1970年12月3日,对林望舒实施耍流氓行为。
林望舒看在陈家村大队长的面子上,暂时不追究王向阳此次责任,但保留后续追究王向阳的权利。
如果王向阳之后再有任何欺负林望舒家人的行为,林家人有权直接将王向阳送去派出所,依法接受处罚!
大队长凑过来瞄了一眼保证书。
看到林望舒在保证书上说,她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没有跟王向阳计较后。
暗暗点了点头,收回眼神,什么也没说。
林望舒又拿着保证书在社员们面前晃了一圈,脆声道:“麻烦大家都给我做个见证啊!”
“回头王向阳要是再欺负我家里人,我们就真得把他给送派出所了!”
王向阳毕竟是本大队的人。
林望舒说完这话后,有些人没吭声。
倒是刚才林望舒送过礼的那几户人家,大声应和:“没问题,我们都帮你盯着呢!”
林望舒朝那几人投去感激的眼神。
重新将保证书递到王向阳面前,冷着脸道:“签字吧!”
王向阳别过头,咬着牙道:“我不认字,签不了!”
“这简单。”林望舒眉头动了动,眼神直勾勾的落在王向阳的手指上。
她刚要伸手去抓。
一个身形从她面前闪过,王向阳的手被攥了起来。
王向阳瞪大眼睛:“你干嘛——”
话音刚落,周承业反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刀在王向阳手指上一划。
紧接着捏着他的手指往保证书上一按。
两秒过后。
周承业甩开王向阳的手,淡声道:“好了。”
林望舒盯着保证书上鲜红的手指印,脸上的表情十分满意。
王向阳捧着自己的手指龇牙咧嘴。
他不可置信的朝身旁的社员们道:“你们就这样干看着我被欺负?”
陈明珠第一个朝他啐一口:“你活该!”
她甚至有些后悔。
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白被王向阳给恶心了这么多年!
其他社员要么早就看王向阳不爽,要么忌惮周承业,也不吭声。
王向阳气得不行,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到人高马大的周承业后,硬是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一行人到了王向阳家。
王向阳的老娘一听儿子对军属耍流氓。
要么把家里的鸡和鸡蛋赔出来,要么就得送儿子去派出所。
黄招娣立马吓得慌了神,哭哭啼啼的把鸡和鸡蛋交给林望舒。
林望舒一手拎着鸡,另一只手拎着蛋。
满脸感动的朝大队长和社员们道:“不瞒大家说,来陈家村之前,我还担心我爸妈他们在这不适应,被欺负!”
“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我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了!”
“大队长您体恤民情、公正处事,是真正为老百姓做主的好干部!”
“各位社员们也都是心地善良、明辨是非的好人,不仅没有偏袒王向阳,还愿意为我这个外乡人出头,这份情义太难得了!”
“谢谢你们帮我们主持公道,太谢谢你们了!”
林望舒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一旁的周承业听到这些,已经彻底麻木了。
倒是大队长和社员们被捧得不好意思,一个个搓着手,耳朵有些发烫。
他们一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都是林望舒一个人在那闹腾。
一边又觉得林望舒这话说得也没错!
他们要真是那种护短的人,一门心思偏向跟他们一个大队的王向阳。
林望舒今天别说是让王向阳写保证书了。
连句“对不起”她都听不到,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社员们不自觉挺胸抬头,朝林望舒摆手道:“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你也不容易,快回去休息休息,压压惊吧!”
林望舒又跟大家说了声谢谢。
吕秀他们全程傻站在一旁。
等到林望舒把社员们打发走,将被捆着脚的母鸡,还有装着鸡蛋的框子塞进他们手里后,这才如梦初醒。
林卫中腿脚有些发软,咽了下口水,哆嗦着嘴唇道:“闺女你现在咋这么厉害了?”
林望舒耸了耸肩:“不厉害不行啊!总不能就这样看着王向阳一直欺负咱们吧?”
吕秀心疼的替闺女理了理脸上的碎发。
从前还是个啥都不懂、遇事只会逞凶发脾气的小姑娘。
如今被人耍了流氓,不仅没慌神掉泪,还能立马为家里人争来实打实的好处。
这中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吕秀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反手就狠狠拍了林知夏一巴掌:“你妹为了你受了这么多罪,你之前在饭桌上还说那种混账话。”
“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还是不是人!”
林知夏闷哼一声。
抬头看向林望舒,眼里满是愧疚:“妹妹——”
林望舒白了林知夏一眼,没好气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爸妈,不想爸妈跟着受牵连,被王向阳找麻烦而已!”
周承业站在一旁。
听着林望舒跟家里人的对话,看着林望舒的反应。
再回想起刚才她一环接一环,逼王向阳道歉写保证书的举动。
他脸色发黑,彻底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压根就是林望舒算计好的!
周承业走到林望舒身旁。
压低嗓子,用吕秀他们听不到的声音道:“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说完,他没等到林望舒的回答,转头朝她看去。
才发现林望舒也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拿着那张保证书,笑呵呵的凑到吕秀身旁。
将东西塞进吕秀手里,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这东西你收好了。”
“有这张保证书在,只要王向阳不想去派出所,就得老老实实离你们远远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
林望舒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借着水火灯的光,认认真真的往脸上抹雪花膏。
突然感觉身旁的木板一沉。
周承业洗漱完,推门进来了。
林望舒看了眼周承业,见周承业黑着脸不说话。
她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从王向阳家拎着鸡回来后,周承业就再也没跟自己说话了。
林望舒喉咙动了下,悄悄咽下了口水。
她满脸心虚的将镜子和雪花膏放在一旁,转过身,小心翼翼问道:“周...周承业,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