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公主那是怎么了?”
花重锦看着单瑶卉狼狈远去的背影。
“你们说了什么把人家吓成那样?”
她说着,既然自家大外甥一副伸手要抱抱的样子,便把小朋友抱了起来。
昨天见到单瑶卉的时候,那双眼睛含情脉脉,还巴不得整个人都粘到白无泽身上,今天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好似跑得慢了命就没了的那种。
白无泽拢了拢袖子,笑盈盈的说:“没什么,问题已经解决了。”
阿锦之前还嫌弃他“招蜂引蝶”来着,总归人已经蹦跶不起来了,隐瞒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辽凌王殿下有些心虚的想。
花重锦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以及某位不愿告知姓名知情人士的透露,白无泽要是再不知道花重锦的顾虑是什么那他就可以洗洗睡了。
因为太过优秀而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什么的,他根本就是吃了大补又美味也绝对不会上火的火锅好不好!
背负着“招蜂引蝶”这个被动技能的白无泽觉得自己也很冤枉呀。
花重锦因为刚知道了北狄赫连伪兄妹之间大秘密,所以这会儿对于八卦的嗅觉特别灵敏,
“阿清你说。”花重锦道。
白清宇眨巴眨巴眼睛,对上白无泽似乎有些紧张的眼神,又看了看等着他回复的花重锦。
“是桑越公主看上了七叔的美貌,想要非他不嫁来着。”
好吧,有一个“非七王爷不嫁”。
“结果机智的我及时看出七叔对她并没有什么意思,然后便出手拦住她,保住了七叔的闺誉。”
“当然,七叔也做出了挣扎。”
此时,虽然白清宇不知道,他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找出来的“新欢”同志就是他们家七叔。
可是为了“争宠”,白清宇小朋友还是毫不留情的转手就卖掉了刚刚还在一起战斗的一个壕沟里的战友。
说完,还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看着花重锦。
白无泽:“……”
刚才到底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觉得自己这个大侄子是一个天真的傻白甜呢?
这幅“切开黑”,还当面卖队友的样子分明就是随了自己啊!
白无泽对于自己倒是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他表示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单瑶卉作为和亲公主失了本分,我自然是要出言警告的。”
白无泽道,然后一脸慈祥的捏了捏白清宇小朋友的包子脸。
“刚才那些话,自家人玩笑也就罢了,在外可不能随便乱讲,阿清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不可随便排揎,知道了么?”
“今天这件事回头我会同五皇兄说一声,让阿清把《礼则篇》抄写一遍。”
白无泽毫不留情地祭出了属于大人的杀招——告状!……啊不,罚抄书!
出卖队友一时爽,结果事后火葬场的白清宇:“……QAQ”
“叔,我错了叔!”
他探出身子,扒拉着白无泽的胳膊。
知道找自家小姨求情没有用,只要他因为做错事被罚的时候,自家小姨从来没有帮他求过情。虽然挨过罚之后会被好好的补偿一番。
花重锦:毕竟教育孩子一定要统一口径嘛【摊手.jpg】
是以,花重锦也不说话,就放下小朋友,笑眯眯的看着这家大外甥跟狗皮膏药扭股糖似得,扒住白无泽的大腿不撒手,希望他不要告那个“黑状”。
完全不为所动的白无泽:你叔永远是你叔。
拖着不华丽的大型腿上挂件,白无泽往花重锦跟前走了几步,“阿锦,咱们是回去还是在随意逛逛?”
反正二人身边黏着白清宇这个狗皮膏药也就只能说说话了,而且聊天内容还必须得是清水的那种,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花重锦:你想做什么),所以不管是在逛逛还是回去,只要能跟在花重锦身边,白无泽倒也一本满足。
花重锦低下头,对上大外甥乞求的眼神。
大外甥是肯定不想回去的,因为那边有能够罚他抄书的家长,他还小,还想快乐的活下去。
如果再在外面多转悠几圈,说不定出卖了七叔就被他的诚意打动了决定不告他黑状了呢?
花重锦读到了无口正太眼睛里所要表达出来的内容,乐不可支,“回去也是坐着,要不咱们就在随便逛一逛?我听莹莹说上阳宫里还有冰雕,是么?”
白无泽点头:“有是有,不过离这里稍微远了点,就在昨天咱们遇到的花园附近,如果阿锦想去,那我去吩咐宫人准备轿子。”
昨天两个人光顾着谈情说爱来着,谁也没想着去看冰雕。
前世的时候,花重锦其实对去哈尔滨看冰雕一事还是挺向往的。
“反正天气冷,走走也挺好的。”花重锦冲白无泽眨了眨眼睛。
落在白无泽眼里那就是万分可爱的模样,惹得他心中痒痒的。
白无泽勾了勾唇,抬手帮花重锦带好狐裘上的兜帽,“既然如此,那走走也挺好的。”然后,他话锋一转,“不知道阿清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挂在白无泽大腿上的白清宇小朋友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七皇叔。
白清宇:“……”
白无泽:【:)】
叔侄二人对视了半晌,觉得今天已经把人得罪了的小朋友抱紧白无泽的大腿:“要的!要的!我舍不得七叔!”
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撒手!
花重锦搓了搓大外甥的狗头:“既然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白清宇:开心!
白无泽:你们开心就好。
总之,桑越公主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花重锦后来也从冷十口中知道了完整的经过,他真没想到这叔侄二人怼起人来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行云流水。
至于赫连兄妹的骨科事件,花重锦自然不会隐瞒,而是把她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白无夜和白无泽。
至于后续如何调查,最后如何处理,那都不是花重锦能插手的事情了,反正听切开黑的辽凌王殿下的意思,似乎是想从这件事情入手,从理屈的北狄身上谋取更多的利益。
说来说去不会吃亏就是了。
不过,说来说去,白十二同学怪惨的,明明姓白,可整个人却差一点成为惨绿少年。
想到这里,花重锦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送来和亲的公主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了?
“郡主还是很在意桑越公主的事情吗?”
冷十把刚刚做好的舒芙蕾放在花重锦面前。
“这倒是没有。”
花重锦说着,一本满足的嗅了一下舒芙蕾散发出的香气,然而甜点的香气里面却掺杂了其他香料的味道。
“对了,把香炉灭掉吧,我不太喜欢。”
她指了指书桌上冒着袅袅青烟的兽首铜炉。
冷十有些诧异,还有些生气。
这当然不是针对花重锦来说的。
她之前明明吩咐过宫人,郡主不喜欢点香。
皱着眉头,冷十将香炉扑灭了。
见花重锦这里暂时不需要她了,便拿着香炉,冷着脸出去了。
虽然在这上阳宫住不了几日,可是这些宫人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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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笙低眉敛目,素手执笔,在梅花小笺上留下清秀的字迹,仿佛没有看到她下首还跪着一个人一样。
每天晚上他都会抽出空来去练字,这是她养了成多年的习惯了。
“姑娘,是奴婢办事不利,那浔阳郡主滴水不漏,身边跟着又是淮阳王府的人,也是油盐不进,寻不到空隙,请姑娘责罚。”
跪着的人是太后派给她的助力,意在算计花重锦,促使她嫁到北狄。
傅言笙认为,赫连鸣熙那样的浪荡子是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有几分姿色。
傅言笙也知道花重锦的郡主之位是怎么来的,有花重锦在赫连鸣熙面前晃荡,分明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赫连鸣熙的败绩。
“起来吧,还有机会。”
傅言笙淡淡的说。
那宫女身形一顿,缓缓站起身来,然后朝着傅言笙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傅言笙:“我听说你身怀武艺?”
宫女低垂着头:“姑娘谬赞,称不上什么武艺,只是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而已。”
傅言笙也没把宫女的自谦放在心上。
“浔阳郡主也是身怀武艺之人,若你对上她,可有胜算?”
宫女也知道太后让她跟着傅言笙是做何事,但是这点事好像不适合硬碰硬。
不过傅言笙这样问了,宫女也如实回答,“奴婢有把握,只是那浔阳郡主甚少孤身一人。”
傅言笙放下手上的青玉白毫,抬起头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会有机会的。我只问你,若是有机会你敢不敢下杀手?”
宫女悚然一惊,“太后娘娘她……”太后娘娘并未想着要置人于死地呀。
是的,太后只是想让花重锦远嫁而已,如果人死了,那绝对会影响她和自己儿子的母子之情,而且是不可修复的那种。
这并不利于事成之后,傅家劝说白无夜即位。
白无夜是什么样的人,太后再清楚不过了。
“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傅言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说的却是夺人性命的话,语调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就好像是当年她微笑着把自己的庶妹推入河中一样,如果不是那一次,入宫的也不会是她这个宛如小透明一般的嫡女。
傅言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要要人性命。
“太后姑妈让你跟着我,那你就是我的人,只有我上位了,你将来才能有好的前程。”
宫女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一幅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还有些意动。
她能不清楚自己想要追求的“前程”是什么吗?她当然清楚——她想要脱离皇宫,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过着属于普通女子的生活。
可是像他这样手上染着血,被特意培养出来的宫婢要么死在任务中,要么死在任务失败之后,脱离皇宫?那简直是一个天方夜谭般的梦。
可是现在傅言笙却给了她这个承诺,而她也毫不怀疑这位备受太后宠信的傅家姑娘兑现承诺的能力。
宫女咬了咬牙,重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但凭姑娘吩咐。”
得了宫女的承诺,傅言笙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般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模样。
“听好了,既然你是我的人,想让我给你一个锦绣前程,那么你所做的事就不能让太后姑妈知道,至少绝对不能从你的嘴里说出去,否则我是绝对保不住你的,这点你明白吗?”
宫女:“奴婢知晓!”
“很好。”傅言笙道,“到时候你的任务目标是白世子。”
她一字一顿的说。
宫女岂能不知道傅言笙口中的“白世子”是何人?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孙子,淮阳王殿下唯一的儿子啊。
宫女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傅言笙,心中开始有些后悔。
仿佛没有注意到宫女看她的眼神一般,傅言笙毫不在意,甚至还特别好脾气的说道:“你可以听我说完,再下定论,在我说完之前,你还有一次可以反悔的机会。”
这可以说是相当宽容了。
面貌普通,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宫女抿了抿嘴唇,“是奴婢僭越了,姑娘您请继续讲。”
“好。”傅言笙颔首,“你的目标确实是白世子没错,但却是佯攻,到时候你会有其他帮手,也会有人告诉你具体会怎么做。”
“我的目标并不是让浔阳郡主远嫁,而是要她性命,这点你记住了。”
宫女:“是!奴婢记住了!定不负姑娘所望。”
傅言笙:“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你现在回去也不要有任何动作了,太后姑妈那里我会同她言明。”
这个“言明”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会是缓兵之计,因为,如果一旦太后知道她想要花重锦的性命,顾忌母子之情的太后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是傅言笙管不了那么多。
人是太后给她的。
傅言笙甚至都想好了,事成之后如何将锅不着痕迹地甩给她的太后姑妈。
毕竟这件事情可以是太后动的手,但却绝对不能让白无夜知道是她动的手,否则她该怎么嫁进淮阳王府。至于她那位同行的堂姐?顺手一起收拾了就好,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