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遭遇这样狗血的情节——坠崖。
人家坠崖都是一男一女,又惨又凄美。
可轮到她的时候,胳膊快断了,背上还插着一把剑,跟他一块儿从悬崖上掉下去的还不是她的绝美CP,而是想要让她和她大外甥狗带的杀手,还不是活的,是个尸体,被她亲手捅死的那一种。
不过得亏不是她的绝美cp,否则就白无泽那小身板,从悬崖上掉下去一定量的比数九寒天的河水还要凉。
花重锦还不知道此刻悬崖上的白无泽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她死了就陪她殉情,否则也不会说这种玩笑话了。
因为她完全无法想象,无法相信白无泽对她情深至此。
在花重锦看来,她们远远不到生死相许的地步,或许将来有一天花重锦会这样,但是至少现在不会。
噗通——
花重锦和从悬崖上掉下去就一直死死地抱住的杀手的尸体砸破了还算坚固的冰面,还替她承受了相当一部分冲击力,同她一起掉进了结了冰的河里。
她抱着试试看赌一把的态度,就算掉到地上好歹也有个垫背的,没想到下面竟然是一条河。
冰冷刺骨的水,让她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神智又嗖的一下全回来了。
从悬崖上掉下来她没死。
感谢跳崖不死定律。
悬崖下面果然如同白无泽之前闲聊的时候跟他说过的那样,有一条河。
得亏了热恋期的二人组有事没事就找话题,否则花重锦真的没这个胆子。
只要她没死,那就问题不大……?应该是不大……
花重锦松开手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哆嗦着将肩膀上插的剑给打下来,没扔,和只剩下一把的凝清光一样握在手里,然后划拉宛如有千斤重着四肢朝河面游去。
她咬着牙,宽慰自己。
冬泳而已,问题不大。
哗啦一声,花重锦如同水鬼一般钻出水面,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
她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
不大个屁啊!老子快他妈冻死了好不!!
花重锦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她颤抖着,用僵硬的手指从衣袖里扒拉出来自己的百宝袋。
百宝袋也是吸足了水分,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水。
她咳出一口鲜血,胸腔里闷闷的疼。
一股脑儿的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有用的,没用的……
僵硬的手指握住一个天青色的瓷瓶,里面装的正是之前在烨州的时候白无泽送给她的百花玉露丸。
百花玉露丸乃是神农谷出品,是极其难求的珍贵丹药,天底下也一共没有多少颗,是别人抢破头都得不到的好东西。
白无泽说可以止血解百毒,对内伤也有奇效。眼下,她除了嗑药,想不出其他能够立刻解救自己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挣扎一下,总比直接火葬场来的好不是?
瓷瓶被封的很严实,也没有进水。
花重锦磕了两粒下肚,然后踉踉跄跄的直起身来,把百宝袋里还能用到的东西胡乱装进了袖子里。
可惜之前兄长他们给她的信号烟花全部都进了水,已经不能用了。
所幸火折子是她之前用油纸包着的,应该还能用。
花重锦佝偻着身子,一边沿着河岸朝下游走,一边用快要冻结的大脑去思考如何应对自己眼下的处境。
因为气温太低的原因,身上的伤口出血量似乎并不太严重,除了肩上的那一个口子还在细细的往外渗着鲜血,而且她也没有觉得哪里的伤口疼,虽然受了内伤,她没有失去神智,姑且还能活动自如,也没断胳膊断腿儿,实在是万幸。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如何保证自己的体温。
如果再不解决自己这一身湿透的衣服,生个火堆,那他还不如从悬崖上掉下来,直接啪叽糊在地上来的好,毕竟冻死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西山并不只是一座山,而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上是皇家的上阳宫,属于皇家的地盘,但是其他地方,就是猎户们能够挣扎求生的深山老林了。
所以说,在入夜之前,在她浑身冻僵失去神智之前,她一定要找一个容身之处,否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幸现在寒冬腊月,山里有很多动物都已经不再活动了,倒是暂时威胁不到花重锦的小命。
就在此时,花重锦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简陋的小木屋,从它破旧的程度上来看,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了。
不知道是何人何时在这里搭建的这栋小木屋,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花重锦好歹有个挡风落脚的地方了。
只能说天不亡她花重锦哈哈哈哈。
花重锦内心掐腰大笑,结果一股冷风吹过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冻得脸色发青面无人色的花重锦犹如僵尸一般,艰难的加快速度走向小木屋,然后推开仿佛一碰就要掉下来的门扇。
幸亏小木屋废弃已久,否则上面要是来把锁头,花重锦只能干瞪眼了,她现在是一丝多余的力气也没有,破门而入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小木屋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墙角是一个小小的灶台,然后旁边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和灶台长对角线的地方是一张由几块木板拼凑成的简陋的床板子,上面铺了一层稻草,房间里还到处结满了蜘蛛网,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百花玉露丸起了作用,还是小木屋让她精神大振,花重锦觉得丹田处开始泛出丝丝的暖意,原本毫无动静,如同干涸了的枯井一般的内力也开始泊泊的往外冒,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涓涓细流。
因为采取了正确的抢救方式,花重锦的狗命暂时是保住了。
倘若白无泽没有送她百花玉露丸,又或者是花重锦从河里爬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自己有这么个玩意儿,那她现在可以躺平等死了。
能够苟到这里,走了那么一大段距离,也全赖她意志力惊人了。
借着一切似乎都在好转的劲头,花重锦如同八旬老人一般哆嗦着撸了几颗灌木上的枝丫,还好现在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否则要全是湿了的柴,就算她有火折子也没那个本事点着。
橙色的代表暖意的火苗在空气中抖动,花重锦没有立刻凑过去烤火,而是站的远远的,仗着此处空无一人,将身上湿透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然后用她刚刚弄到屋子里的雪搓四肢,这可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