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泽说完,也不等长亦郡主有何反应,对花重锦二人说:“走了。”然后便径直向燕王世子和世子妃二人告辞。
花重锦和薛莹莹同凌大夫人打了声招呼,再次谢过她刚才仗义执言,又同燕王世子府的两位主人客气了几句,道改日登门道歉,便跟着白无泽走了。
看他们走远了,留下来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向着淮阳王府的郡主?”
“你看清楚一点,哪里是向浔阳郡主,明明薛郡主也在好不好。”
问话的那人恍然大悟,转念一想,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道:“以前薛郡主和安平县主针锋相对的时候,也没见七王爷出来给薛郡主撑腰啊?”
“怕是想开了吧,有安平县主在旁边反衬了那么多次。”这个声音里说着带着讥笑的味道。
“而且,你们别忘了,长亦郡主这一支也算是依附着淮阳王府的,今天也算是淮阳王府的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啧啧啧,如果长亦郡主真铁了心要闹大,那淮阳王岂不是很头疼?”
“谁知道呢,淮阳王心里向着谁。”
“不过这安平县主也真是太糊涂了,谁不知道淮阳王爱妻如命,容不得别人说淮阳王妃一丝坏话,她倒好,让人家的妹妹抓了个正着。”
“要不就说嫉妒心让人丧失理智了。”
“依我看,回头浔阳郡主再跑到淮阳王那里告一状,长亦郡主母女二人今天吃的这个亏不光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噗呲——她们也有今天,往日里总是用鼻孔瞧人。”
耳边是众人的议论声,长亦郡主母女二人心中的恨意沸反盈天,此次吃了亏,今后再遇上薛莹莹和花重锦怕是更加不能善了了。
出了这样的事,客人也不好再留了,叫上自己家的人,便三三两两的告辞了。
被一群官家小姐围在花园水榭探讨美容秘方,胭脂水粉的陈若闵此时才知道,自家师兄来了又走了,和之前她在王府里见到的那位一起走的,根本连问自己这个师妹一句都没有。
一下子,陈若闵觉得之前还跟她亲亲热热在一起聊天的那些大小姐们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在说“什么师妹嘛,在七王爷眼里也不过如此”。
只有陈若闵自己知道,她微笑着解释“师兄并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内心里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这厢,凌家的两位夫人自然也不会在次久留,她们也知会了燕王世子府的主人,便离开了。
路上,凌二夫人对凌大夫人道:“真没想到,浔阳郡主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样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
凌大夫人微微一笑:“挺好的,不错。”
凌二夫人揶揄她:“凶成这样你都喜欢,不怕将来桓黎吃亏啊。”
凌大夫人挑了挑眉,“也就这样能管住他,而且阿锦这孩子,倘若有人真能走近她心里,她一定会不惜余力的去维护对方,你瞧安平县主脸上那巴掌印儿,可真是没吝啬力气啊。”
凌二夫人掩唇一笑,“行行行,你们母子二人看重的人,哪里都好。”
凌大夫人:“那是自然。”
凌二夫人:“不过这么一闹,浔阳郡主怕是要凶名在外了。”
凌大夫人不以为然,闲适的靠在马车里搁置的软枕上面,“行得正,坐得端,好名声自然会来,否则做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反倒让人看低了。”
凌二夫人点头,“确实是姐姐说的这个道理没错。”
她们二人正坐在马车里闲聊,却听到马车壁被人敲了敲,“娘?二婶娘?”
凌二夫人诧异的撩开车窗上的竹帘,看到凌晏骑马跟在外面。
“你们不是去燕王世子府赴宴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刚要去接你们呢。”
凌二夫人变简单的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凌晏,还故意试探道:“这位浔阳郡主也太凶了,说扇人耳光就扇人耳光,这样的性子,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找人家。”
凌晏却道:“二婶娘,你是没见过,她还有更凶的时候。”
说着,他自己笑了出来。
凌二夫人看他这样,又说:“即是如此,别人家暂且不说,就单说咱们凌家可娶不了这样的暴脾气。”
凌晏一哂,“二婶娘这话未免有失偏颇,阿锦这人,只要没把她惹急了她还是很讲道理的。”花重锦:我谢谢你啊。
“更何况,柔柔弱弱的跟个面团子一样的姑娘也怪没意思的。”
这个丫头,可是跟他一起喝酒逛花楼,生气打人不手软,玩开心了都敢和女子拜堂成亲的狼灭,要真是能把她娶回家,那将来的日子肯定过得绝对是精彩纷呈,如果他……
想到这里,凌晏不由得一愣,他想什么啊,他竟然想着把花重锦娶回家?
凌二夫人看着郎艳独绝的自家侄儿,和凌大夫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被后世称之为“姨母笑”的表情。
她们虽然不知道凌晏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作为过来人,有时把他从小看到大的长辈,单看凌晏的表情,也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了。
“对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阿锦没同你们一起回来?”
把“想娶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暂时压在心底,回过神凌晏问道。
“哦。”凌大夫人抚掌,“忘记跟你说了,她和薛郡主一起,跟着七王爷走了。”
凌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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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哥哥今天怎么来了?”
“因为燕王世子也朝我那边送了请帖。”
白无泽他们作为男客,燕王世子设宴在东边的翩楼招待。
花重锦扇人耳光的时候,白无泽正好站在虹桥上围观了全程,虽然离得太远,不清楚花重锦到底为何动手打人,但是白无泽还是选择等小姑娘撒够了气再下去,免得小姑娘吃了亏。长亦母女二人组:说这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花重锦一路跟着,安静如鸡,听薛莹莹和白无泽两人交谈。
知道白无泽围观了全程之后,脑内的重点不由得崴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打人的时候表情狰不狰狞啊。
白无泽今天也没跟自己说话,是不是因为那天被她拒绝的事啊。
她抬眼看了看前边并肩走的,相谈甚欢的两人,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有些失落。
前者是因为不用再去纠结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而后者,则是因为她也是有着“女孩子的虚荣心”的人,虽然拒绝了别人的告白,但是看着跟她告白的人和别的女孩子聊得开心,有些小小的失落也是有情可原的。
花重锦长吁一口气,事情就这样吧,也算是解决了,问题不大。
她想着,点了点头。
问她去不去城郊庄子一起摘水果的薛莹莹看到她点头,却说:“阿锦这是怎么了?”
白无泽看了一眼身后心不在焉的某人,微微一笑:“大概是有些累了吧,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等上了马车再好好休息,庄子里也有温泉,正好可以解解乏。”
“虽然比不得冬天,但是现在能泡一泡温泉也是很不错的。”薛莹莹道,接着她话锋一转,仰起脸问白无泽,“又到了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季节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白无泽露出“谢邀,不约”的笑容,“这个我是真帮不了你,不如你找别人?”
薛莹莹斜眼:“嘁——”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师妹是怎么回事,你今年到现在都没有回神农谷,是不是不走了?”
“陈师妹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我除了前几年回神农谷小住的时候同她有些来往,其她时候接触并不多。”白无泽道。
薛莹莹算了算,陈若闵是五年前入的神农谷,白无泽又只有快入冬时才会回神农谷,开春了就回来,这样满打满算下来俩人还真相处不了多久,“那人家到底还是追来了,你不照顾一下啊,咱们就这样直接走了,你不叫人家吗?”
白无泽瞥了她一眼,“不需要。”
薛莹莹翻白眼:“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白无泽拢了拢袖子,气定神闲的说:“怎么会呢,我有喜欢的人了,倒是薛郡主,你……”
“停!闭嘴!别说!”薛莹莹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既然你不肯娶我,那就别落井下石了,我告诉你,本郡主打算换目标了,你已经过了这个村儿,回头就算是求我也没有这个店儿了,还有。”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无泽,“你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我真好奇到底是谁啊,这么倒霉的你喜欢上了。”
薛莹莹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白无泽回以微笑:“谢不杀之恩”以及“要你管”。
薛莹莹见他这样笑,又送了他一个白眼,外人都说辽凌王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要不是当年看这人一脚把欺负他的人踹进荷花池里,估计也会被蒙在鼓里。
她这些自幼就认识的小伙伴里,也就是裴仲也表里如一,简单直接。
祸害遗千年。别的不说,作为朋友,她倒是真心想让这人多活几年,怎么看也不像是短命的样子嘛。
“对了,你派人去吧我们马车上的那匹马牵出来,我这会儿不想坐马车……算了,我自己过去吧。”
薛莹莹说着,就风风火火的拉着茹争和长清去牵马了。
今日燕王世子府一行,薛莹莹自己心里也有心事,所以才非得拉着花重锦一起来。
等花重锦回过神,就她和白无泽两个人现在辽凌王府的马车前了,哦再加一个背景板冷十。
冷十:……
“人,人呢?”花重锦诧异的问冷十。
冷十:“薛郡主去牵马了,说是不想做马车。”
花重锦:那也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到这儿直面惨淡的人生吧……
“惨淡的人生”白无泽开口道:“阿锦,不如咱们先上马车,等着薛郡主来。”
白无泽面色如常,那双温润的眸子像平时一样,注视着花重锦,倒显得花重锦有些矫情、大惊小怪了。
见花重锦不说话,白无泽又道:“阿锦莫不是还在怪我?其实我这几日一直想同你赔礼道歉,对不起。”
他说着,便弯腰拱手,行了一个礼。
尊贵的王爷,笔直的背脊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弯了下去,定住了,大有花重锦不说话他就一直这样的架势。大名鼎鼎的辽凌王,四十五度的鞠躬还真没几个人能受得起。
看的冷十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剧情,再看自家郡主,涨红了一张俏脸,窘迫的手足无措,一副想去伸手把七王爷扶起来,却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花重锦最后还是托着他的手肘让他直起身,然后又连忙撒开手,“你,你别这样……让别人看到成何体统。”
白无泽抿了抿嘴唇,一脸歉疚,“对不起。又让你为难了,我那天饮了酒,所以……”
“哈哈。”花重锦干笑,“美酒误人喝多了嘛,我理解的,所以那天的事咱们就都忘……”
“不是!”白无泽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振翅欲飞的凤尾蝶,“我说过的话你不能忘。”
“什,什么话?”
被他那个戴着感叹号的“不是”吓了一跳,花重锦下意识就问。
“就是你能不能喜……”
白无泽话还没说完,就被花重锦一把捂住了嘴巴。
花重锦内心土拨鼠尖叫:别说了!太羞耻了!!
“你你你要是想让我原谅你就不许再提了,忘了!全忘了!”
一见到这个人,前面好几张的心理建设都他妈白做了!你能不能配合我表演一个视而不见呀!
面对炸毛了的某人,白无泽深知得把笑憋住了才能顺好毛,于是便乖乖的点了点头。
阿锦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大魔王心想。
冷十:郡主,你都快冒烟了……
她看着一脸无辜的七王爷。
……所以说,自家郡主这又是被欺负了么?
刚好,这时候薛莹莹牵着马过来了,暂时还没有发现诡异气氛的她开心的跟花重锦说:“我忽然想吃兴原大街西头吉祥斋的荷花酥了,待会儿咱们买一点,然后再去庄子……额,你们怎么了?”
这俩人周围的空气怎么都好像凝固了一样,我说话都没有人看我一眼吗?——by.薛莹莹
“莹莹,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跟你去买了荷花酥了。”
花重锦说着,去拉她手里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
“驾——”
薛莹莹:???
看着人骑着马一溜烟儿跑远了。
“你干了啥?”
她瞪眼问白无泽。
白无泽表情甚是无辜,“没干什么啊。”
薛莹莹:“鬼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