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自己的机智逃过人贩子之后,花重锦绷紧的那根神经也放松了下来,然后发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饿的直不起腰来的那种。
原本想要去接白清宇也没接成,还好是她临时起意,不然白清清就被放鸽子了。
路边的小摊子上,雪白的豆花冒着腾腾的热气,可能是因为太饿了,花重锦甚至还闻到了香气。
“老板,来一碗……!”
突然之间被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花重锦一个激灵,扯过那只手,侧身,拧腰,就要给对方一记过肩摔。
结果,结果没摔了,自己的双臂还被锁住了。
“我说阿锦,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让你见了我就想打我。”
身后那人说道。
花重锦猛的一扭头,“凌晏?!”
凌晏挑眉:“嗯?”
花重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
凌晏松开她的胳膊,问:“怎么了?还打扮成这幅模样?”
花重锦叹气,“别提了,我快饿死了,先吃了豆花再跟你说,对了,你吃么?我请客。”
不管怎么样,这会儿看见熟人了,花重锦算是彻底安下心来了。
“好啊。”凌晏道。
花重锦点头。
“老板,来两碗豆花。”
“好嘞!”老板朗声应道,“请问二位客官是要吃甜的还是要咸的?”
“咸的!”
“甜的!”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
花重锦一拍桌子:“凌晏,拔刀吧!”
凌晏:“???有必要吗!?”
花重锦正色:“甜咸之争,事关我们豆花党派的尊严,我们咸党的江山,寸步不让!”
凌晏把她的脑袋戳的一歪,“正常一点。”
花重锦:“啧!”
就在二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不管是甜豆花还是咸豆花,老板都已经端上来了。
花重锦嫌弃的看了一眼凌晏那碗撒了白糖的豆花,唾弃道:“甜豆花都是邪教。”
然后又在凌晏无语的目光下美滋滋的用调羹把自己放了鸡汤咸菜香菜韭花辣椒油的咸豆花搅拌开,然后尝了一口:“棒!”
凌晏:“嘁!”
他也不和花重锦争,表示甜豆花的美妙还是自己知道。
“这会儿该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哦,我差点忘了。”
然后花重锦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把刚才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凌晏。
然后凌晏越听脸越黑。
等花重锦说完“还好我机智,不然你这会儿可能就见不到我了”这句话之后,凌某人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他咣当一声,一拍桌子,把正在吃豆花的花重锦吓了一跳,“干嘛你?”
凌晏伸手怒搓她的狗头,这次完全没有给她躲开的机会。
“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怪她不该以身犯险吗?还是怪她不知道向可靠的人求助?
虽然钱掌柜确实帮了她,凌晏觉得自己也应该感谢那位钱掌柜,可是若是有一点差池她可就真的落入险境了。
万一当时那几个人直接拿刀架到钱掌柜的脖子上,那钱掌柜怎么可能还会替她保守秘密?
凌晏气闷,收回手之后又嫌弃的看着自己刚才不小心蹭到的花重锦脸上刚才用来涂黑脸的青黛粉。
“快把脸擦干净!”
他递给花重锦一条帕子。
花重锦见他这样,也没在说什么反驳的话,问摊主要了一些清水,拿帕子沾着把脸擦干净了。
“我这不是已经脱险了嘛,你别再如此了。”
花重锦想当然也猜得到凌晏是因为她差点被绑架的事情才这样的。
换成是她的朋友差一点被莫名其妙的人绑走她也会心有余悸。
凌晏叹了口气,见花重锦重新坐到他旁边,便忍不住去握住她的手,“还好你没事。”
花重锦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这是吉人自有天相,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说完,便非常自然的把手抽出来,捧着碗,接着吃自己的咸豆花。
刚明白自己心意还没几个时辰的凌晏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自己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就微微弯曲了五指,把手缩回衣袖中。
“我听我娘说你不是跟着七王爷走了吗,又怎么会自己孤身一人遇到那群人?”
花重锦看着碗,眨了眨眼睛,含糊其辞道:“我这不是想去接阿清么,刚好七王爷也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太顺路,所以就分开了。”
但是凌晏却注意到花重锦对白无泽的称呼从“七哥”变成了“七王爷”,还看出来花重锦没说实话,若是同她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冷十作为贴身婢女却没有跟着?
可是凌晏对于这些疑问倒也没再问出口,心中却笃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和白无泽有关。
“那你对于那个张护卫的样貌总还记得清楚吧。”
“当然,可是除非迎面撞上,不然咱们也没地方去找他呀。”
凌晏皱着眉头,屈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说话。
愣了一会儿,他从衣袖中拿出两支大半个手掌长短,大拇指粗细的东西递给花重锦,“这是将军府上的烟花信号,万一下次如果再遇到危险,不要再一个人逞强了,放烟花信号求救。”
花重锦:“……额。”
凌晏:“拿着。”
花重锦:“好吧。”
其实花重锦的“额”并不是因为她想拒绝凌晏给的烟花信号,而是她看到这个才想起来自己手中原本就有这玩意儿,不是将军府上的,而是淮阳王府和辽凌王府的,装在她随身携带的百宝袋里面。
这踏马就很坑爹了!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感情今天晚上废老鼻子劲的逢凶化吉其实是有简单模式可以选择的,只不过是因为她眼瞎,忘性大,所以才选了困难模式……
花重锦:对着自己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再来一句——日哦!
想通其中的关结,花重锦默默地选择了隐瞒,因为一旦说出来,凌晏一定会骂她是个傻子……
人生已经很艰难了,就不要再自己拆穿自己了。
花重锦:【露出坚强的微笑.jpg】
不过花重锦要是知道冷三一直都在暗处,怕不是要怒摔游戏手柄了。
见她收下了,凌晏又交代,“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能打群架,可千万别上赶着单挑了。”
花重锦:“行叭。”
她以前都是单挑来着,自从来了盛京,所有人都表示——【你是有帮手的,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就不要再自己上了.jpg】。
以后她也是能随随便便就叫来一车面包人(划掉)一面包车人的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的马甲有那么容易好看穿吗?”
她都从娇小姐cos成农民少年了。
凌晏:“是声音啊,声音,我本来都走过去了,刚好听见了你说‘老板,来一碗’,全赖你饿过头了,忘记把声音伪装一下了。”
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开始满脑子都是你,听见一个声音像就忍不住停下来看看,结果发现还真是你?!【惊喜.jpg】——凌晏脸皮再厚,这会儿这样的话也是说不出口的。
“还吃吗?”
看花重锦解决完最后一口豆花,凌晏弯着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问。
“不了,饱了。”花重锦放下调羹,“怎么?你看上去突然心情就变好了?”
她看着笑眯眯的凌某人。
凌晏三两下解决完自己的那一份,然后才说:“甜豆花使我快乐。”
花重锦:“啧!”
凌晏哈哈一笑,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今天不用你请了,我请。”而后又扬声道:“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摊主乐呵呵的走过来,拿起银子:“谢这位客官赏赐,二位慢走。”
出了小摊子,花重锦挖苦凌晏:“凌大人,看你这架势,听你这语气,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赏多大一锭银子呢。”实际上呢,不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凌晏挑眉:“咱们只吃了两碗豆花,刚才那块碎银子买他二十碗都绰绰有余了吧。谁家的傻子吃碗豆花,用整锭的银子结账啊,钱多了烫手?”
他揉了一把花重锦的脑袋,“是你吗?”
花重锦给了他一拳。
“你才傻子。不过我今天倒是遇到了一个类似的傻子。”
然后她就把施舍乞丐,结果有个傻子过来问她为什么不多给一些的事情告诉了凌晏。
“你说,我又不是那几个小乞丐的谁,就只是在大街上遇到了而已,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那人说的那么好听,也没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子儿来。”
凌晏见她好像真的有点生气,就安慰她道:“不要同傻子一样计较。”
他倒是理解。
就好比本来有一件事你做不做都行,可是你出于好意还是做了,结果弄完之后,却有人跳出来说你这样做的不好做的不对,应该怎么怎样。偏偏指手画脚的那个人没出一点儿力,你说那人欠捶不?
花重锦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跟朋友吐槽完之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郡主府走。
凌晏是骑着马出来的。
可是二人谁也没说骑马回去。
花重锦是觉得走着最合适。因为就这一匹马,怎么着安排都不合适,便没有提。
而凌晏确实想让这条路在长一些,他们再走的慢一些,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就想无时无刻的粘着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路再长总有走完的时候,更何况这里本身已经离郡主府不算太远了。
“天色不早了,我就不请你进去了,不过今天谢谢你了。”
花重锦现在郡主府门口对凌晏道。
马儿打了个响鼻。
凌晏牵着缰绳,笑眯眯地问花重锦:“谢我什么?”
花重锦瞪他:“谢你陪我走回来。”今天这一整天的鸡飞狗跳真是绝了,好歹刚才才肃静了些。
凌晏:“不用客气。不过我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花重锦问。
凌晏:“就是咱们在烨州打的赌啊,你还记得么?”
花重锦当然记得,就是关于她的马甲和凌晏的女装那个赌。
她美少年的马甲要是一路上都没有被人扒下来,凌晏回京之后就要穿七天的女装,反之,花重锦如果掉了马甲就要答应凌晏一个条件。结果她在平陵的时候,被上官蒲迎拆穿了马甲,所以她现在欠凌晏一件事情。
花重锦并没想着要耍赖,只是凌晏不提,她也乐得装作不记得这件事情。她才不会专门跑过去提醒凌晏“你手里还有一个耍我的机会,还用不用啦”。
然而现在凌晏提了,她……
“我警告你啊,强人所难的事情想都不想想。”花重锦万分警惕的看着笑嘻嘻地凌某人。
这人正常的时候挺好的,可一旦开始冒坏水她一准儿倒霉。
凌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会呢,我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花重锦内心:呸!
“快说吧你,过期不候。”
“肯定不会难为你的。”凌晏一笑,“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如你称呼我的表字如何?”
容貌冶丽青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面前的少女。
花重锦眨了眨眼睛,“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就这个?”
凌晏:“是也。”
花重锦:“我要是答应了,你可别反悔,不许再提别的条件了。”
凌晏颔首:“那当然,先来一声听听。”
花重锦用嫌弃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桓黎~桓黎亲~可以了嘛?”
凌晏脸上的笑容像盛开的三月桃花,艳丽逼人。
花重锦:不就是叫个名字吗?这家伙怎么突然笑的这么花枝招展的?
然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道:“凌晏……不,桓黎,你……”她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却没立刻说出口
凌晏:“什么?”
此刻有些光芒万丈的凌某人反问。
“……不,没什么。”花重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花重锦啊花重锦,你也不能因为前两天刚被人告白了,就看谁都觉得对方喜欢自己,这么自恋也太羞耻了。
犹豫了一下,她拍了拍凌晏的肩膀,嬉笑道:“你说的也对,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有一个表字还让你专门提出来,作为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凌晏内心虽然很emmmm……但是表面还是笑嘻嘻,“既然这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那请问我异夫异母的亲兄弟,我提的这个条件能作废吗?我想再重新……”
花重锦:“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