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管是后来一人高的红珊瑚树,还是成年人拳头大的珍珠,又或者是其他的活物都无法洗去刚才那只羊驼在花重锦脑海中的留下的画面。
一直到晚宴正式开始。
“莹莹,我可能恋爱了。”花重锦微微歪了歪身子,跟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姐妹说道。
大殿上,舞姬身披绫罗,扭动着杨柳细,腰翩翩起舞。
正在专心致志欣赏大殿中央异域歌舞的薛莹莹脑子反应了一下,然后:“哈?”
她有些懵圈的表情对上花重锦的视线:“你打算答应七王爷了?”
花重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答应他什么?”
“七王爷不是喜欢你么,你说你恋爱了,难道不是打算答应他了吗?”
薛莹莹一脸理所当然。
花重锦的内心直接被感叹号刷了屏,所幸她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控制自己没直接蹦起来,并且表情管理得当,没有露出崩坏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的?”
她压低了嗓门。
她知道自己的小姐妹根本不介意喜欢或者不喜欢,比起这个她应该更介意自己对她只字未提的事。
“你放心,本郡主不怪你瞒着。”
看花重锦大惊失色的样子,薛莹莹轻嗤一声,“本郡主慧眼如炬,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你们俩的事,本郡主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说不怪,那就是不怪,花重锦也没在这上面纠结。
花重锦斜眼: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你要是慧眼如炬,就该明白你我之间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薛莹莹瞬间来了更大的兴致:“怎么,还有别人?”难道是凌将军?
自从看出花重锦和白无泽之间的小九九之后,此人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对于花重锦身上的那些八卦敏锐的不得了。
这大概就是吃瓜群众的“职业道德”吧。
而现在日瓜群众的问题角度很刁钻,让花重锦无从回答。
要是说“没有别人”,那不就承认了她和白无泽之间有什么吗?
要是说“有别人”,呵……
于是花重锦语重心长的的说:“莹莹,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别人,有的也只是一头神兽……不要多想!不要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快把新世界的大门给我关上!”
说到最后,花重锦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我只是想要撸一把可爱的毛茸茸而已!”
薛莹莹露出了讪讪的表情,“你早说嘛,害得我误会了。”而且还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的本质。
“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觉得那头吐口水的神兽可爱。”
薛莹莹说着,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不懂。”
花重锦老神在在的说。
“你没有get到它身上的萌点,来人间就是要毛茸茸。”
薛莹莹:“行叭。”小姐妹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
“那你说这些他国进贡来的珍兽都被养在哪里啊?”花重锦问。
薛莹莹想了想。
“应该都在皇宫东北角的御兽园。有专门的驯兽师看着。”
花重锦:“那我能进去吗?”
薛莹莹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平时御兽园凭咱们的品级,递了牌子是可以轻易出入的,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对那边关注不多,所以也就不知道现在那边能不能随便进去了。”
花重锦对于这个“特殊时期”倒是理解,毕竟有些国家送来的动物代表了两国的友好,很多时候不得不重视这个。要是有居心叵测的人进去,借机发挥什么破坏两国的外交反而是个大麻烦了。
咂么了一下,花重锦只得暂时压下去撸一把神兽的的想法。
“不过,莹莹。”
“嗯?”
“你是怎么知道我……额,七王爷……那个……”
实不相瞒,“你怎么知道七王爷喜欢我”这句话她实在是无法坦然的说出口。
薛莹莹了然的看着花重锦微微涨红的脸,决定帮两位小伙伴一把。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都是她的朋友。
“是七王爷告诉我的,上次在燕王世子府的时候,他说他不可能娶别人,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实话,我原本还以为这是他为了不娶我而故意找出来的理由,当时我还故意调侃他说到底是谁这么倒霉被他看上了。”
薛莹莹砸了咂嘴。
花重锦:小姐妹,你现在的表情就告诉我你其实并不是调侃,而是真心这么想的。
我就是那个“倒霉蛋”,真是不好意思……
薛莹莹:“其实真正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并且他的意中人是你的时候,是在灵岩寺看到你披的那件白色的大氅,而且后来我又想,七王爷不是会随意说出这种话的人,因为如果是的话,他早就用这样的借口去打发安平县主了,毕竟她是真的想嫁给他。”
然后她就把大氅门(喂!)事件如实讲述给了花重锦——大氅是皇帝陛下转赠给未来七王妃的。
当然这个“如实”其实还是带了一点她个人的艺术加工的。
说完这些的薛郡主看着某人越来越红的脸,不禁咋舌。
“看样子,你对七王爷也不是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嘛。”
“可是好像也没答应他呀,为什么?”
面对小姐妹如同好奇宝宝一样的发问,整个人都觉得蒸的难受的花重锦是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她到底为什么嘴贱啊喂!
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摔!
这问题也太难了,难道要说因为对方太受欢迎了自己嫌麻烦所以才十动然拒的吗?
她偷偷瞧了一眼对面。
灯火通明的宫殿中,那里坐着的可都是文武百官,天之骄子,可是有一人却端坐于其中,大概是因为在正正式的场合,所以同之前在凌家别院一样,乌发高束,一袭绀青色长袍,胸前盘着威仪非凡的四爪银龙,容姿端丽,如同皎皎月辉,不被会任何人掩了风采。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终不可谖兮。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之前因为嫌对白无泽太受欢迎“招蜂引蝶”而拒绝对方这个理由着实有些沙雕,说不出口。
她也是个颜狗,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因为一直以来周围都不缺貌美的朋友,所以这一点反而没有那么明显的暴露出来。
白无泽说她不能因噎废食,不给他机会,想也是,爱吃火锅的人怎么可能因为知道火锅太烫只闻闻香味就不再下手了呢?岂不是血亏?
更何况他之前的那些话着实让她有些心动,虽然活了两世,但在感情一事上花重锦却从来都没有主动过,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他这一次是不是可以试着主动一些呢?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跑过去跟人说“在一起吧!”,而是……
脸上的温度稍稍降了下来,花重锦面露纠结之色,“这个……我能坦白的能委婉一点吗?”
薛莹莹眨了眨眼睛:“当然,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什么时候想直白的找我倾诉了,我也乐意奉陪,毕竟咱们是好朋友嘛。”
花重锦抿唇一笑,也没说什么,谢谢你之类的话,那样反倒显得有些疏远了。“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薛莹莹:“你说。”
虽然大殿中央的舞姬小姐姐们妖娆美丽,可是在薛莹莹这里却也没花重锦一个人的分量重。
“你会因为一个人太过优秀而拒绝他吗?”
在薛莹莹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情况下,这话着实也没有委婉到哪里去,毕竟她一眼就看出来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薛莹莹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
花重锦眼神诚恳,表示就是因为这个。
“说实话,如果是我,他既然这么优秀,那为什么不相信他的眼光呢?”薛莹莹摊手:“如果我一无是处的话,那么优秀的他也肯定看不上我呀。”
“你觉得一个才高八斗的诗人会夸赞一首打油歪诗吗?会欣赏只会写打油诗的人的才华吗?咱们会看上蔡若成刘胥钟那样的人吗?”
这两人现在的用处也就是拉出来“鞭.尸”当反面教材了。
花重锦屈指挠了挠脸颊,“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就这样套在自己身上未免也太厚脸皮了吧。”
薛莹莹眼神死:“你在说谁是厚脸皮?反倒是轻而易举把别人夸自己的话说出口的浔阳郡主脸皮更厚一些吧。”
花重锦摊手:“何必互相伤害呢,莹莹你又何必如此自谦呢?明明大家都差不多。”
“绝交吧,花重锦。”
“我不!”
“那到底是谁脸皮厚?”
花重锦干笑,“当然是我啊。”
薛莹莹嘁了一声,又道:“那七王爷有没有说过他到底喜欢你什么?”
“这个……”花重锦想了想,“倒是有说过……”
她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说来听听?”
薛莹莹兴致更盛。
花重锦想着,反正话题都已经聊到这里了,再说下去也无妨,只不过当初白无泽那一大堆啰里啰嗦的话,她也不可能逐字逐句的全部复述给自己的小姐妹。
回忆了一下当初白无泽说的话。
“嗯——他说喜欢我善良,活泼可爱,大方聪慧和我笑起来的样子……?”把当初那一大坨罗话总结了一下的花重锦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怀疑,“他说的这人是我吗?”
她摸了摸下巴,“应该就是我没错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薛莹莹满脸黑线的看着某人:“……”
“我怀疑我和七王爷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她一脸诚恳的说。
“不过有一点我却不得不承认,并且甘拜下风,明明是轻而易举就把别人夸自己的话,顺理成章的说出口的浔阳郡主脸皮更厚一些。”
花重锦嗤之以鼻:“你这是嫉妒我。”
薛莹莹鄙视她:“能的你。你等着明年我就挑个能让我多吃两碗饭的嫁了。”
“不要自暴自弃啊,莹莹。”
花重锦贱嗖嗖的说。
薛莹莹:绝交警告.jpg
薛莹莹表示她也不知道,白无泽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厚的滤镜。
并不是说花重锦不好,而是这人真的是没皮没脸,比她还不像个姑娘。
她真的难以想象当时白无泽说这些话的场景,所以说,恋爱真的使人……进步(?)
薛莹莹陷入沉思。
“暂且把肉麻的话放在一边,对于七王爷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是明知道吃了火锅之后有可能会上火长燎泡流鼻血,但是别人盛情相邀,又主动掏钱请客,不吃亏了。”
花重锦眯眼一笑。
“就算是吃过以后真的上火,那也是吃过之后的事了,总归不会为了错过这一顿火锅二懊悔,莹莹你说对吧。”
“实不相瞒,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薛莹莹一脸诚恳的说道。
花重锦也不在意,她自己明白了就好,秀美的下巴抬了抬,意指对面坐着的某个青年。
“我打算和七王爷试试,如果他没被我一而在再而三的好人卡给劝退,莹莹你说的对,七王爷虽然优秀且有‘招蜂引蝶’的被动技能,但是被优秀的他看上的我一定也很优秀既然我如此优秀,那我不自己上一波儿试试就实在太吃亏了。”
于是薛莹莹就从里面提取出来重点了:①这人不止一次拒绝了七王爷。②这人打算和七王爷试试,试试的意思就是不合适再踹了对方。③这人脸皮厚是真的够,原本就刀枪不入,水泼不进,后来更是有人给了她迷之自信,以至于再也无人可挡。
阅读理解满分,没毛病。
“能让你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可不可以认为我个人功劳非常?”
“可以可以。”
“将来如果你们成亲了,记得给我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啊。”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一定是头号功臣。”
有些话闷在心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出口之后未必需要别人开导什么,可能自己就想通了呢?
就像她现在这样。
似乎注意到朝这边看的花重锦,白无泽微微侧过身来,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如同三月春风。
如果未来能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走下去,想想也不赖嘛。
花重锦举起酒杯,遥遥相敬。
二人是隔空碰了一下杯,然后都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