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风雪拍打着断裂的桥体，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木炭燃烧的微光在黑暗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混凝土墙上。
林冉儿的身体微微发抖，即使裹着外套，寒气仍从四面八方渗进来。
张皓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道：“再忍忍，天亮了就好。”
她没说话，只是往他胸口贴得更紧，汲取着彼此的体温。在这片废墟般的世界里，他们只剩下对方可以依靠。
张皓也没想到，看似坚固的桥梁，到了夜晚气候会那么寒冷，确切说是森冷。
不知过了多久，林冉儿忽然轻声开口：“张皓，你说……我们还能找到其他人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跳动的炭火上。
“不知道。但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陷入昏沉睡意时，桥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拖行。
张皓瞬间绷紧身体，手无声地摸向腰间的匕首。林冉儿也察觉到了异样，呼吸一滞。
“张皓，是什么东西？”林冉儿压低声音。
黑暗中，张皓眯起眼睛，试着透过气孔观察外面的环境。
很快，他的呼吸凝滞。
此时此刻，在桥洞对面的积雪上，四五个幸存者正跌跌撞撞地穿过废墟。
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最严重的一个拖着条血肉模糊的腿，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谁来救……救救我们……”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朝着四周嘶喊，声音里满是绝望。
林冉儿抓住张皓的手臂，张皓则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绝对不要出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十几对猩红色的光点。
狼群像鬼魅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瘦骨嶙峋的身躯在雪地上划出诡异的黑影。
“跑啊！”幸存者们发出最后的惨叫。
最健壮的头狼率先扑倒那个刚才戴眼镜的男人，利齿直接咬穿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就被极寒冻成暗红色的冰晶。
其他野狼一拥而上，撕咬声、骨骼断裂声和垂死的呜咽混成一片。
“是狼群。”
林冉儿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
张皓轻轻按住她的后颈，用气音说道：“不怕，有我在。”
突然间，刚才那只最健壮的头狼翘首，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望向桥洞方向。
张皓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死死扣住匕首，之所以不用枪，完全是因为这些野狼动作敏捷，一旦发动攻击，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开枪，最终只会让对方贴身。
林冉儿也注意到张皓的紧张，悄悄松开手，避免因为自己的害怕，而影响对方的判断。
大部分野狼体型消瘦，皮毛上沾满凝固的血迹，似乎已经适应了在这片废墟中捕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狼群的咀嚼声渐渐远去，狼群终于拖着残缺的尸体离开。
张皓始终保持着警戒状态，直到天光微亮，确认狼群彻底离开后才放松下来。
这一晚，林冉儿也没休息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时不时就被惊醒。
天亮的那一刻，张皓用匕首捅开凝固的雪层，直接走到了昨天狼群逗留的地方。
那里散落着大量的食物，刚好可以补充他们的物资。
至于血迹早已被掩盖。
除了他和林冉儿，无人知道昨晚在这里发生的惨案。
张皓快速拾掇，发现大部分都是巧克力，可惜那些被野狼咬死的幸存者无法享用，白白便宜了自己和林冉儿。
“张皓！”
桥洞方向，林冉儿也走出来，张皓抬头看见她苍白的脸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狼群已经离开，但并不意味着附近安全。
很快，两个人拖着木箱，继续行走在城市中。
茫茫白雪，这场雪灾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一天，张皓他们举步维艰，也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居住。
天色渐暗，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张皓望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不得不做出决定。
“前面有个下水道入口。”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半埋在雪中的铁栅栏，“今晚先将就一下。”
林冉儿望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下意识就像是鼠患。但刺骨的寒风很快让她意识到，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张皓用力掀开沉重的井盖，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刺鼻的腐臭扑面而来。
“我先下去探路。”
随着几声金属的吱呀声，张皓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他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可以下来，这里还算干燥。”
林冉儿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往下爬。
当双脚踩到坚实的地面时，她才发现这个下水道比想象中宽敞许多，足够两人站立行走。
她打开手电，一张人脸顿时映入眼帘。
“张皓，你吓死我了！”林冉儿嗔怪道。
不过很快，两个人一前一后深入管道，远处传来的滴水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会不会有老鼠？”林冉儿紧张环顾四周。
张皓没有回答，下水道错综复杂，而且这附近明显经过人类的改造，否则这里的空间不可能那么大。
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管道中穿行。
林冉儿浑身僵直，死死抓住张皓的手臂。
过了好一会，一只眼睛泛着绿光的猫出现在他们身旁。
“竟然不是红眼动物……”
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不过能看见正常的动物，在如今这个济州岛实在太罕见了。
而且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只浑身漆黑的野猫竟然不怕生，主动靠近他们，任由抚摸。
“张皓，要不我们带着它吧。”林冉儿眼巴巴看着他。
张皓皱起眉头，这种野猫虽然看似正常，但是谁都不知道它的体内是否携带其他病毒。
万一出现意外，死亡是唯一的结果。
看张皓不说话，林冉儿也明白其中的风险，最终叹了口气。
“走吧。”张皓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跟上。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张皓停在一个竖井下，这里相对干燥，铺开防水布就能作为临时的住所。
为了确保安全，他爬出竖井，弄了一些积雪，将通道两边完全堵实。
井口的位置，张皓也多铺了一层防水布，确保温度不会流失。
“再将就一晚，明天一定要找到更好的住处。”他递给林冉儿一块巧克力，吃完之后，两个人便直接相拥。
林冉儿蜷缩在防水布上，听着远处管道中传来的诡异回响，久久无法入睡。
在这个被冰雪覆盖的城市地下，他们仿佛成为了最后的人类。
张皓也没有睡着，身体的疲倦反而令精神出奇集中。
“张皓。”林冉儿突然抬起头，“要不，我们也在沿途做一些标记吧，或者其他人也在找我们。”
闻言，张皓很快回过神来。
“你说得没错，或许他们也能看到我们留下的线索。”
张皓亲了亲林冉儿，后者脸颊满是红晕。
更令人羞耻的是。
她身上的外套渐渐被人脱下，然后露出内部窈窕丰满的身材……波澜壮阔的山峰，挺翘的幽谷，还有两条裹着黑丝的修长美腿……
幽暗的竖井下，两个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或许，这也是摆脱恐惧的一种方法吧。
大雪下了很久。
直至天亮依旧在肆虐。
林冉儿早就疲惫地瘫痪在地上，四肢酸软，就连一双美眸差点变成心形，理智都有些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