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又是两枪，艾莲娜的子弹分别击中了两个感染者的眉心。
当他们松开了绳索的那一刻，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坠向地面。
张皓也终于带着小男孩翻进吊篮，四个人都瘫倒在狭小的空间里剧烈喘息。小女孩扑进哥哥怀里抽泣，男孩则紧张看着四周的一切，小脸煞白。
“你他妈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艾莲娜的声音沙哑，不过看向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时，眼神异常温柔。
不过很快，女人的目光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看向张皓，低声问道：“如果刚才……你被那些东西抓伤了，你会后悔救他们吗？”
吊篮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燃烧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张皓低头检查着小男孩膝盖上的擦伤，没有立即回答。
“不知道。”他最终开口，声音很轻，“没发生的事情，想了也没用。”
艾莲娜轻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你只是赌他们还在原地吧？毕竟……是两条人命。”
张皓给小女孩披上自己的外套，动作轻柔：“算是吧。”
“那如果是两个成年男人，”艾莲娜突然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还会冒险吗？”
夜风吹乱了艾莲娜的短发，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张皓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一次始终没有回答。
“我猜不会。”艾莲娜自问自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到底，你也是个浑蛋……一个不算坏的浑蛋。”
吊篮里，小男孩已经搂着妹妹睡着了，脏兮兮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张皓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在那个集装箱的铁皮上，画满了无数的正字。”
艾莲娜愣住了。
“我没细数……但至少也有五十个吧，”张皓的声音低沉，“50个正字，那就是300天。他们每天都在墙上画一道，等着可能永远不会来的救援。”他转头看向艾莲娜，“如果是两个能自保的成年人，确实不值得我赌命。但这两个孩子……他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你就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们？”艾莲娜摇着头，感觉张皓的脑子一定被驴踢了，为了两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差点弄死自己。
张皓轻笑一声，活动了下受伤的肩膀：“你觉得我会做没把握的事？”
“呵呵，蜜汁自信。”艾莲娜冷笑，“你就不怕我直接扔下你。”
“不怕。”张皓耸了耸肩膀，目光落在艾莲娜握枪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事实上，在不久前艾莲娜举枪威胁自己的那一刻，张皓便敏锐地察觉到——那个曾经让他如芒在背的危险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笑什么？”艾莲娜警惕地问，枪口却不自觉地垂下了几分。
“没什么。”张皓随意地活动着手腕，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艾莲娜身上。
月光下，她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将布料撑得紧绷，纤细的腰肢与饱满的弧度形成惊人的曲线比例。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艾莲娜猛地侧身，战术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危险的弧度。不过她泛红的耳尖上，为杀气腾腾的威胁平添了几分娇嗔。
张皓非但没躲，反而向前凑了凑，让刀尖更贴近皮肤：“这么凶？”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刚才是谁救我来着？”
“那是我脑子进水了！”艾莲娜气得收回匕首，却因为吊篮突然的摇晃失去平衡，整个人栽进张皓怀里，男性炽热的体温和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将她包围。
“投怀送抱？”张皓顺势扶住她的腰，掌心传来的惊人触感让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比想象中还带劲，最少是G……”
艾莲娜像触电般弹开，后腰“砰”地撞上燃烧器支架。疼痛让她眼角泛起泪水，却更显得那双眼睛潋滟生光：“你他妈——”
“嘘！”张皓突然正色，指向熟睡的孩子。
下一秒，艾莲娜所有的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狠狠瞪了张皓一眼，直接蜷缩在吊篮一角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航程中，吊篮里弥漫着沉默的气氛。
艾莲娜抱膝蜷缩在角落，刻意背对着张皓，但泛红的耳尖在月光下依然清晰可见。
张皓则专注地调整着燃烧器，时不时瞥一眼远处逐渐清晰的海岸线。
热气球随着海风缓缓飘荡，燃烧器的火焰亦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张皓借着月光观察地形，一路又来到了之前的康宁镇，不过此时的小镇挤满了植物人，闪烁着荧光绿的孢子比比皆是，将整个小镇映照得如同鬼域。
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嘶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又经过了半个小时的飘行，热气球掠过一片礁石区时，张皓果断拧小燃烧器阀门，火焰渐渐减弱。
“都醒醒，准备着陆了！”他轻声唤醒还在打盹的男孩。艾莲娜则温柔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很快，吊篮擦过椰子树梢，尼龙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张皓娴熟地操控着方向绳，让吊篮平稳地滑向沙滩。随着最后一丝火焰熄灭，热气球像只疲惫的巨兽，轻轻降落在柔软的沙地上。
“小心点！”
说完，张皓率先跃出吊篮，双脚陷入松软的沙滩。他警惕地环视四周，朝艾莲娜打了个手势。艾莲娜会意，一手抱起小女孩，一手牵着睡眼惺忪的男孩，迅速跟了上来。
“邮轮就在前面。”张皓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前方冰面上蹒跚的身影。那些被感染的躯体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绿光，像漂浮的鬼火般令人毛骨悚然。
艾莲娜趁机将男孩交给张皓，自己则背起小女孩，用衣服裹紧。
很快，四人沿着沙滩边缘快速移动。张皓走在最前，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男孩趴在他肩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好在这一路凛冽的海风不止，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植物人的行动。
然而就在他们踏上冰面的瞬间，最近的一具植物人突然停下漫无目的的游荡，腐烂的头颅猛地转向他们，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
“被发现了！”艾莲娜厉声警告，同时将背上的小女孩往上托了托。
顷刻间，周围数十具荧光身影同时停下脚步，齐刷刷地朝他们望来。
“别紧张，绕过去就行！”张皓立刻改变路线，这些植物人最快的速度也就是正常人类行走的速度，只要不被近身，问题并不大。
就这样，他们四人沿着邮轮外围快速绕行，冰面在脚下发出危险的“咔咔”声。
艾莲娜心惊肉跳，万一冰层塌陷，那可就糟了。
“快到了！”张皓低喝一声，邮轮巨大的船体已经近在咫尺。然而当他们冲到船下时，却发现之前预留的逃生绳索早已不见踪影，估计是船上的人担心植物人会沿着绳索爬上，提前收起来。
“卉宜！小依！”张皓仰头大喊，声音在钢铁船壁间回荡。
几秒钟后，两张熟悉的脸从船舷探出。
“张皓！”宋卉宜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二话不说，立刻抛下一架绳梯。
绳梯在寒风中摇晃，末端距离冰面还有两米多高。
“张皓，你先上，你速度快！”艾莲娜立刻说道。
张皓没有犹豫，将男孩抱在胸前，纵身跃起抓住绳梯。
可就在他开始攀爬的瞬间，身下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巨响。张皓猛地回头，只见艾莲娜脚下的冰面轰然塌陷，她和小女孩瞬间坠入漆黑的海水中。
“艾莲娜！”张皓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