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
林冉儿猛地掀开被子,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你、你怎么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柳依依盘腿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戏。
“啧啧,没想到我们纯洁的林大小姐这么放不开。”苏雯故意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那天晚上你叫得——”
“啊啊啊不许说!”林冉儿抓起枕头就往苏雯脸上按,两个女人顿时闹作一团。
打闹间,柳依依突然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三人立刻安静下来,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风声依旧。
苏雯立刻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顿时黑暗下来。
“有声音吗?”林冉儿小声问道。
“不知道……”
苏雯摇摇头,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三个女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等待着未知的危险降临。
……
晨雾弥漫,整个济州岛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寂静中。
张皓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将那张泛黄的地图小心折好塞进内袋,手里握着装满子弹的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根据地图标注,距离他们最近的森林小火车站点位于汉拿山北麓的一片杉木林附近。
只是暴雪过后的地形已经完全改变,原本清晰的道路被厚厚的积雪掩埋。
“没有街道,寻找起来果然麻烦。”张皓叹了一口气,水雾在空中凝结成霜,即便是他如今也很难长时间在外暴露。
更糟的是,气温还在急剧下降。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像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
附近的房子都被掩埋在地下,张皓就算躲进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而夜晚的温度只会比白天更冷。
想到这里,张皓从背包里抽出折叠铲,用力铲开厚重的积雪!
很快,积雪下露出黑色的沥青路面,沿着北边继续走了数十米,一个锈迹斑斑的圆形井盖终于显现出来。
“找到了!”张皓喘着粗气,手指已经冻得发麻。
他用铲子边缘撬开井盖边缘,冰冷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井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腐臭味混合着微弱的暖意涌了上来。下水道里的温度虽然不高,但至少比地表暖和许多。
张皓迅速收起铲子,将背包先扔下去,然后抓着生锈的铁梯往下爬。
井盖在他头顶“咣当”一声合上,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
好在他能夜视,黑暗中如鱼得水。
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罕见凝结着水珠,脚下是浅浅的污水流,偶尔能听见老鼠窸窸窣窣的跑动声。
但比起外面的极寒,这里简直算得上“舒适”。
张皓靠在墙边缓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
待身体渐渐回暖后,他又拿出一个从何青那得到的指南针,开始沿着下水道前进。
不过下水道的结构,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除了确定方向,张皓不得不用随身携带的笔在手心勾勒出前进的路线,同时每经过一个岔路口,他也会在拐角处刻下一个不起眼的三角标记。
“西北方向……”张皓低声自语,在又一个岔路口停下,附近的管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
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缓缓一滞。
一扇扭曲变形的铁栅栏倒在地上,像是被某种强酸般的物质腐蚀的千疮百孔。
而在栅栏后方,是一个被暴力破坏的小型避难所。
物资散落一地,几个睡袋被撕得粉碎,棉絮像腐烂的内脏一样散落在各处。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墙角蜷缩着三具尸体。
无论何时何地,死人始终给人不适。
张皓原本想离开,可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具距离他最近的“尸体”,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弹起,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如同野兽般扑来!
“什么东西!”
张皓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躲。
对方挥出一记重拳,带着腥臭的劲风擦过张皓的脸颊,重重砸在身后的水泥墙上,竟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张皓踉跄后退,手中的枪也在刚才的躲避中脱手飞出,滑进污水深处。
他迅速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但对方的速度快得离谱——又是一记鞭腿扫来,张皓勉强架臂格挡,却仍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地撞在墙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借着短暂的空挡,张皓也终于看清楚袭击者的模样。
对面是一个美国男人,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冻疮,肌肉却异常膨胀,像打了过量的兴奋剂,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诡异,左眼是正常人类的眼睛,但是右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就是红眼。
“感染者吗?”张皓心头一凛,又感觉不太想。
对方再次扑来,张皓矮身翻滚避开,顺势捡起地上一截断裂的铁管。
当对方第三次扑击时,他猛地将铁管斜插进那人的膝盖。
可结果对方只是略微踉跄,继续朝他进攻。
“见鬼!”
张皓面色大变,只能在避难所附近迂回,对方穷追不舍,速度和力量令人心惊胆战!
转过一堆坍塌的货架时,张皓突然急刹,抓起地上一个生锈的氧气罐狠狠砸向身后。
轰!
罐体在碰撞中爆炸,巨大的冲击力令那个美国人惨叫连连,似乎撞到了眼睛,一脸鲜血。
张皓喘着粗气退到墙边,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好在对方没有继续追来,一个人在竖井下东撞西碰,显得格外惨烈。
“那个人,到底是感染者,还是清醒着?”张皓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捡起不远处丢在污水里的枪,转身朝着下水道深处赶去。
经过刚才的战斗,他已经浑身发烫,来到一处竖井下,直接爬到了外界。
暴风雪已经降临,外面的可见度再次变得极低。
张皓仔细辨认方向后,继续选择北行,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辨认的方向。
这一走,又是整整两个小时。
因为极寒天气,张皓再次被迫潜入下水道,不过有之前的惨痛教训,他变得格外小心。
他也渐渐发现,下水道中的情形,与何青告诉他的相差无几,在这片土地下,幸存者大多蜷缩在类似的水管空地。
天黑的那一刻,他从一截管道走了出来,看见前方有相似的破栅栏,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被鼠群或者其他红眼动物破坏的庇护所。
张皓踩着破碎的残骸,踏入这片早就被洗劫的空间。
视线扫过地面,凝固的血迹在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一幅抽象的画作。
散落的罐头、被撕碎的衣物、翻倒的储物架,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混乱。
他蹲下身,翻检着散落的物品,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突然,一张被血浸透半边的纸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森林小火车观光路线图?”张皓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张宣传单,上面的彩色印刷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路线和站点。
他如有所思,将纸张折叠,然后小心贴身藏好。
济州岛不大,仅是东线区域,最多三天就能绕完。
突然,来时的通道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碎了石头。
张皓的心脏狂跳,紧接着悄无声息贴墙移动,来到管道的另一边。
透过对面破碎的栅栏,他能清晰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慢步走来,随着距离拉近,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逐渐清晰,赫然是之前和张皓战斗过的美国人。
张皓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屏住呼吸,一边后退,一边拔出手枪,对准来人。
黑暗里,一只红色的眼睛,遥遥对望。
对面的人,明显也看见了张皓,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避难所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水管滴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