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摇头:“不确定,或许是更早之前就有人来过。”
这座岛上,处处充斥着不安和诡异。
“关好门窗,外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幸子叮嘱道。
丁悦点点头,天黑前她就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不过四周越是安静,她心里越是不安,早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想忘都忘不了。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又去了一趟浴室,发现张皓还在沉睡,小依坐在一旁,门口拴着一头精神萎靡的山羊,嘴巴至今还塞着布条。
“晚上,恐怕还得加一次羊血。”幸子伸手摸着张皓的体温,一股灼热感非常烫手。
小依点点头,一旁的躺椅上还放着本子与温度计,自从张皓睡去,每隔半个小时,她就会亲测一次体温。
“如果有事,记得叫我。”幸子朝着小依说了一声,随后便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客厅,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丁悦看见,忍不住道:“怎么不去房间睡?二楼还有很多干净的房间。”
“这里靠近大门,有情况能第一时间发现,”说完,幸子朝着丁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丁悦轻叹一声,轻手轻脚地取来一条毯子。借着月光,她看见幸子裸露的手臂上布满细小的伤痕,有些还在渗着血丝。
轻轻为她盖上毯子,丁悦又注意到即使在睡梦中,幸子的右手仍紧紧握着别在腰间的长刀。
……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浴室里,小依将温度计从张皓的腋下取出,看了一眼,发现温度高达50,若是普通人,估计早就被“烧死”了。
“多少度了?”张皓忽然睁开眼睛,感觉到皮肤绷得厉害,身体似乎有一种随时可能崩裂的错觉。
小依担心道:“52度了,是不是很难受?”
张皓点点头,脑子有一种浆糊的感觉,胸口也发闷,想吐却吐不出来。
他稍稍抬起头,让脖子浮出水面,结果下一秒,熟悉的钝痛感令自己忍不住痛哼出声。
溃烂的伤口渗出黄褐色的脓液,在血水中晕开令人作呕的纹路。
看见这一幕,小依没有再等下去,起身来到山羊前,直接用刀子划开了羊腿上的血管。
鲜血顺着倾斜的羊腿汩汩流入玻璃瓶,在瓶壁上留下黏稠的血痕,不多时就收集了一升。
小依立刻将新鲜的羊血倒入浴缸,随着和张皓身体的接触,一种清凉的感觉立刻蔓延开来,张皓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所包围,疼痛感逐渐减轻。
“体温下降好快,已经40度了。”小依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当她的手背再次贴上张皓的额头时,那股骇人的灼热已经消失无踪。
但不知道为什么,浴缸里的液体表面多了一种细小的黑色物质,像是某种灰烬。
小依没多想,她的眼中只有张皓。
窗外忽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别墅中大半的区域。
“要下暴雨了。”小依起身来到窗前,看着闪电划破夜空,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担忧。
浴缸里,张皓再次昏睡过去,每一次对抗血肉溃烂,他总是精疲力竭,根本没有过多的精力去集中精神。
浴室外,丁悦轻手轻脚地从二楼下来,潮湿的夜风从她刚检查过的窗缝里渗进来,带着雨腥味和某种腐烂的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就在十分钟前暴雨来临之际,她最后一次检查二楼的门窗时,借着闪电的亮光,赫然发现别墅外的石板路上又聚集了十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这些感染者,怎么还活着。”丁悦有些着急,在她的经历中,感染了红眼病毒的人类虽然非常疯狂,可并不会存活太久,一般几个小时内就会死亡。
而外面这些人,之前就被石头压在地底,显然很早就被感染,只是经过他们白天的无意之举,才把他们又放了出来。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为什么一直无人来干预?就连这座极具现代化的海岛也一样?”丁悦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与焦虑。
经历的越多,未解的谜团也越多,丁悦感觉自己和身边的人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摇了摇头,丁悦强行收回心神,重新来到二楼。
沙发上,幸子也已经醒来,外界狂风肆虐,她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外面有感染者。”丁悦提醒道。
幸子点点头,手拿着长刀靠近大门,透过门缝,她也能看见在外流荡的感染者。
“应该是别墅内的羊血,将他们吸引了过来。”幸子有些担心,不过随着暴雨倾盆而下,这些感染者也渐渐退去。
时间过了不久,小依从浴室里出来打水,看见幸子和丁悦还坐在门口,她轻声问道:“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幸子抬起头:“在接水,张皓还好吗?”
“他又睡着了。”
雷光下,原本空旷的院子此刻摆满了各式容器——从半人高的陶缸到剪开的矿泉水瓶,甚至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被征用。
夜来风雨,窗外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三张疲惫不堪的脸。
……
翌日清晨,暴雨依旧肆虐,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的轰鸣。
幸子出门了一趟,继续在这片城市寻找食物和淡水,而雨天刚好可以掩盖她身上的气味与足迹。
整整一个上午,她在倾盆大雨中进进出出,却只找到半包受潮的饼干和两瓶浑浊的淡水。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混合着额角的汗水。
“根本撑不了几天。”幸子摇头,攥着塑料袋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幸子又想起停泊在码头的游轮——那上面有大量的食物和瓶装水。
有了这个想法,幸子便立即返回别墅。
“我去码头一趟,天黑前回来。”她将上午找到的物资塞给开门的丁悦,水珠从她湿透的袖口不断滴落。
可没等对方回应,她已经重新扎紧雨帽,身影再次没入灰蒙蒙的雨幕中。
不过雨势越来越大,不少道路都是依山而建,泥土下滑,导致路面也渐渐变得泥泞不堪。
幸子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艰难前行,冰冷的雨水顺着雨衣缝隙渗入衣领。她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通往码头的山路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一条蜿蜒的灰色长蛇。
“虽然路难走了一点,但好在不会迷路……”幸子心里想着,通往码头的路只有一条,抵达码头是迟早的事情。
突然,一阵沉闷的轰鸣从一旁的山体传来。
幸子猛地刹住脚步,只见前方的山坡上,几棵松树正以诡异的角度缓缓倾斜。
她瞳孔骤缩——
“不好!”
顷刻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整片山体轰然崩塌。
泥石流如同巨兽般吞噬了道路,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在浑浊的泥浆中翻滚。
一块飞溅的碎石擦过幸子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踉跄后退。
原本以为这只是泥石流,可当烟尘散去,眼前的景象令幸子浑身发冷——原本依山而建的道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将近十米长的断崖!
人,根本走不过去!
幸子颤抖着抹去脸上的血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条山路是通往码头的唯一通道,现在被彻底截断。游轮上那些救命的物资,就此成了遥不可及的希望。
“怎么会那么倒霉!”幸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她最后望了一眼被泥石冲断的道路,转身冲向树林。
现在她必须赶在天黑前返回别墅,否则暴雨中的森林比感染者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