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雨水敲打窗户的声响。
“确定不搬家吗？”谢团团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捧着热水的指尖仍在微微发抖。
幸子从地上站起来，语气坚决：“不换了，我们对这里太陌生。”
“丁悦，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城市中心。”
“现在？”丁悦抬头看了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这天气……”
“就是现在。”幸子打断她，迅速检查着背包里的装备，“趁天还没黑，我们得找到更多的食物和淡水。”
“可还会有食物吗？”小依看着地上打翻的羊奶，刚才那个小女孩分明就是海岛的居民，连她都在寻觅食物，情况似乎比她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幸子也意识到这一点，不过还是说道：“城市那么大，总有一些地方存在食物。”
“无论如何，付出才有收获。”
小依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
城市的废墟，在雨幕中显得更加阴森。
幸子和丁悦贴着墙根前进，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锈蚀的车辆，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不明来源的响动，像是风吹动铁皮。
丁悦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四处张望，轻声道：“这片区域，尸体有点多。”
幸子点点头，目光扫过大街，一具具早已凉透的尸体无人问津，被随意丢弃在道路上。
这些人，全部都是因为感染红眼病毒死去的。
“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倒地时的方向，都在同一个位置。”幸子站在屋檐下，看着主干道上的尸体，浑身渐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丁悦也面色发白，自从进入这片城中村，地上便出现了大量的尸体，这在之前的几次“扫楼”中，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们搜刮了几家便利店，但货架早已被洗劫一空。
幸子撬开一家超市的后仓，找到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几包过期的压缩饼干。丁悦则在两台SUV里翻出一些抗生素和绷带，全部塞进背包最里层。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开始扫楼，这座海岛有不少高层建筑，有的是住宅区，也有办公楼，幸子甚至怀疑，这里距离大陆或许并不远。
天色渐暗，雨势稍缓，但空气中的湿冷反而更加刺骨。
幸子看了眼腕表，低声道：“该回去了。”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丁悦突然拉住幸子的手臂，指了指远处一栋看似废弃的建筑——那里有一道微弱的光亮，一闪即逝。
“有人？”丁悦压低声音。
幸子眯起眼睛，但光亮再没出现。她摇摇头：“先回去，明天再说。”
当她们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大雨还在下，空气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泥土和海水混杂的味道。
小依和谢团团正守在二楼的客厅，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她们疲惫的脸。见两人安全回来，谢团团明显松了口气：“找到什么了吗？”
幸子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丁悦则简短地讲述了她们这一趟的收获与发现，以及回来时看见的一抹灯光。
“可能是其他幸存者……”谢团团轻声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山羊在角落里不安地踢了踢蹄子，屋外的雨声依旧未停。
幸子盯着摇曳的火光，心里清楚——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并不是唯一的活人。但有些“人”，未必是朋友。
吃过简单的晚餐后，考虑到白天发生的种种，小依她们将几张单人床从不同的房间里拖出来，在二楼客厅拼成一个临时的集体休息区。
听到外面的动静，张皓也醒了过来，今天的他感觉自己非常轻松。
幸子从外面进来，看了他一眼：“感觉怎么样？”
张皓摆摆手，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好多了。”
幸子站在窗边，借着闪烁的雷光检查起张皓的伤口。溃烂的痕迹确实在消退，新生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不过别大意，再观察两天。”
张皓点点头，刚想说话，幸子已经转身离开，留给男人一个婀娜的背影。
夜深了，墙角的烛火在渐渐微弱，众人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突然——
咚咚咚！
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雨夜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幸子瞬间睁开眼，手指已经握上刀柄，从床上弹起。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贴近门边。
门外，只有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幸子从猫眼往外看——是早上偷羊奶的那个女孩，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发抖，脸上满是雨水和泪痕。
犹豫了一秒，幸子还是缓缓拉开门。
女孩一见到她，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求求你……”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弟弟……他不见了……”
幸子皱眉，没有立刻回应。但女孩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个动作，把幸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半步，条件反射般抬腿踢向女孩。
下一秒，女孩像一只断线的风筝，瘦小的身体重重摔在积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幸子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
门外，雨帘中的女孩却没有离开，而是立刻挣扎着爬回来，手抓着大门，似乎担心幸子会再次将她拒之门外。
“求求你……你很强……你帮帮我……”
女孩跪在地上，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丝渗了出来，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幸子沉默地看着她，女孩的眼神里只有绝望和哀求——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人无法拒绝。
此时此刻，屋内的其他人也已经被动静惊醒，第一时间穿好衣服出来。
丁悦拿着手电来到门口，看着浑身湿透地跪在门外的女孩，低声问幸子：“怎么回事？”
幸子深吸了口气：“她弟弟丢了。”
“嗯？”
女孩的眼泪一下子涌得更凶，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求求你……”
“先进来吧。”
幸子没有继续站在门口，风雨中，她隐约看见一些晃动的身影，正在附近徘徊。
“起来。”幸子弯腰抓住女孩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她这才发现女孩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进来把衣服换了。”
丁悦已经拿来干毛巾，小依也翻找出干净的衣物，第一时间将女孩全身上下擦拭干净。
女孩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接触。
“你弟弟怎么丢了？”幸子看着女孩，目光带着一抹审视。
女孩哽咽了几下，努力平复情绪，额前的秀发遮挡了面容，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
“他……他是下午不见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去找食物还没回来，可一直到天黑，他都……都没出现。”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无助与恐惧。
“我找不到他……我实在不敢一个人再找了！”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别说是女孩，换成是她们，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下夜出寻人。
可是，女孩和她们无亲无故，冒着生死危险去外面找人，似乎有些……
大家的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
“求求你们……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
“不能，不能再没有弟弟了！”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她瘦小的肩膀不停颤抖，指甲再次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血痕。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夜晚的寒意却越发刺骨。
“丁悦。”幸子突然站起身，开始检查背包，“准备装备，我们十分钟以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