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地图，几乎涵盖了整个济州岛。
“这些线条是什么意思？”张皓指着地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各种颜色的都有。
“可能是公交路线，或者地铁？”林冉儿猜测道。
张皓摇头：“济州岛好像没有地铁。”
“那有可能是不同路线的公交车。”
“那这些是什么？”张皓继续指着地图上那些断断续续，尤其是在市中区密集却又不是非常连贯的灰色细线。
林冉儿也眉头微蹙，昨晚发现这场地图时，她也并没有细究。
如今才发现，这些灰色细线大部分都延伸向海边，明显不是交通路线。
“是什么呢……”林冉儿突然停顿，眼睛微微睁大，“张皓，你说这些会不会是……下水道系统？”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过张皓的脑海。
他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没错！就是下水道！”
现在重新审视地图，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那些灰色线路大概率就是济州岛的地下排水系统，错综复杂却四通八达，连接着城市的大部分区域。
“我昨晚翻译了一些日记内容。”林冉儿翻开笔记本，“老人也曾经研究过利用地下管网作为紧急通行路线。”
张皓的眼睛渐亮：“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我们不必在暴风雪中穿行街道，能够提前找寻一条通往市中的下水道。”
“不过这些路线并没有标记竖井，万一遇到鼠群，我们大概率还是逃不掉。”
刚才的兴奋劲，瞬间又被扑灭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林冉儿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那张安静的小床上。
老人的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但冰冷的体温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张皓，我们……是不是应该安葬他？”
张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现阶段，土葬肯定不合适，谁也不知道那些红眼动物会不会将尸体挖出来吃了。
“直接用火葬吧。”张皓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用床单将老人的遗体包裹好。
林冉儿则提前来到后院，找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汽油桶，在里面填了木头和木炭。
很快，火焰在汽油桶中熊熊燃烧。
张皓将包裹好的老人遗体小心地置入桶中，看着火焰吞噬一切，直到最后一丝痕迹也化为灰烬与余烬。
待火焰熄灭，温度稍降，林冉儿找来一个原本用来装食物的简易金属罐，小心地将老人的骨灰收集起来。
“放哪？”
“就放在隔间的壁炉架上吧。”
这一晚，别墅显得格外空旷和寂静。
老人的离去带走了一丝人气，也带走了一段短暂却至关重要的联结。
张皓和林冉儿简单吃了些食物，整理着白天的发现和心绪。
第二天，天色依旧灰蒙，但风雪似乎暂时敛去了锋芒。
张皓和林冉儿开始系统地整理别墅里所有可能用上的物资，准备带走一批，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找到了老人储备的部分罐头食品、瓶装水、一些基础药品和一套还算完整的急救包。
至于那把老旧的猎枪和剩余的子弹，同样也被小心地包好带走。
张皓特意又去地下室确认了那几桶特殊的隔热涂料，但考虑到其重量和液态难以携带，他只用小瓶子装了一些样本，并将那本记录配方的小册子郑重收好。
如果老人口中的米兰科维奇循环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一年时间，他们还得面临可怕的低温环境，任何准备都不为过。
楼上，林冉儿也将笔记本和词典收好，上面的内容太复杂，仅靠机械翻译很难得出准确的信息。
还有那张地图，为了防止丢失，昨晚上两个人还连夜手绘了一份，小心折叠，贴身藏好。
“准备好了吗？”张皓最后检查了一遍背包，看向林冉儿。
林冉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窗外被冰雪覆盖的世界，以及更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
“张皓，若是我们能顺利找到其他人，是不是可以来这里避难？”
这栋别墅依山而建，视野开阔，却藏于深巷，一般很难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屋内的食物资源并不少，光是其中的一台发电机，在满油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连续运行半年之久。
所以，张皓也认同林冉儿的建议，只是他们能顺利找到走散的其他人吗？
下一秒，他们轻轻打开门，外界寒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屋内。
“好冷！”
林冉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急忙将头罩扣下，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
温度，明显又下降了不少。
很快，两人顶着刺骨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张皓停了下来，用手中的铲子不断挖掘街道覆盖的积雪。
几分钟后，第一个圆形的铁质井盖显露出来。
同时，林冉儿仔细辨认附近的建筑，在地图上标记住他们此刻的方位。
为了验证之前关于地图灰线的猜想，张皓直接撬开井盖。
一段冰冷的铁梯，通向幽暗的深处。
“我下去看看。”
张皓将背包紧了紧，率先小心翼翼地向下爬去。
林冉儿紧随其后，重新将井盖虚掩上，阻隔了大部分寒冷的地表空气。
梯子并不长。
落地后，张皓很快弯腰前行。
“看地图，前面大概三百米后应该会有一个向右的拐点……”林冉儿紧跟在他身后，手里的电筒不时扫向身后。
走了几分钟，果然，在道路的尽头，主管道右侧出现了一个稍小一些的岔口，完全符合地图上的标注！
“吻合了！”林冉儿有些激动。
“先别激动，不一定都是对的！”
张皓压抑着心情，继续前行。
就这样，他们速度缓慢，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拐弯、每一个管道接口的出现，都几乎与地图上的灰色线路完美对应！
“太好了，之下基本可以确定，灰色线路就是下水道系统！”林冉儿站在一口水井下，振奋起来，身上的寒意似乎都被冲淡了几分。
张皓也松了口气，不过并不是因为确定了灰色线路，而是这一路下来，并没有遇到鼠患，或者其他红眼生物。
灰色线路并没有标记出沿途的竖井，也就意味着他们在下水道并非一定安全。
而且，济州岛之前经历过数次地震，下水道可能存在结构风险，还有管道年代未知，存在坍塌风险……这些都是地图无法告诉他们的。
林冉儿沉默下来，刚刚升起的兴奋感也迅速降温。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张皓深吸了口气，“接下来的路，我们还是走地面，但是必须按照灰色线路的方向行径。”
“一旦出现危险，我们起码能够沿途寻找井盖进行躲避。”
这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就这样，两人重新回到地面，凛冽的寒风瞬间将他们包裹，但比起地下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未知，这地面的酷寒反而显得“熟悉”一些。
他们再次确定了一条灰色线路，这里距离市中区更近。
一路上，张皓也在用红色的喷漆在路边显眼的位置留下箭头，并且附上一些汉字，比如“皓”。
“希望苏雯、柳依依她们……如果还活着，如果也在往外走，能看到这些。”林冉儿一边帮着望风，一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期盼和忧虑。
距离隧道坍塌，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气温也一天比一天冷。
刺骨的寒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体温和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