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屏住呼吸,将耳朵紧贴在潮湿的金属舱门上。
门后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可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时,左侧船舷附近突然传来沉重的靴子声。
“妈的,这鬼天气……”一个粗犷的男声抱怨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皓眼神一凛,当机立断握住门把手,手腕轻巧地一拧。舱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他身形一闪,如幽灵般滑入门内,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通道内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投下惨淡的绿光。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刺鼻气味,张皓背靠冰冷的金属墙壁,屏息凝神地等待了十几秒——幸运的是,通道里空无一人。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右手按在腰间的战术匕首上,左手则保持着随时出击的姿态。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能看到通道尽头有三条路。
走到通道尽头,左侧似乎是船员的休息区,面积不小,隐约能够听到嘈杂的交谈声,时而伴着一些淫笑与荒诞。
张皓听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收获,再加上有人即将出来,他调整了下呼吸,像影子般无声地向右边的通道移动。
不过很快他又折了回来,右侧的通道是厨房,现在并没有人。
“这些人的伙食倒是不错。”张皓看着手里的肉罐头,上面的生产日期标注着三个月前的。
他若有所思地将罐头放回口袋,转身朝中间的通道潜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皓逐渐发现这艘商船似乎被改造过,分割出了大量的房间和通道。
且通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金属墙壁上凝结着水珠,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
也就在张皓犹豫该往哪走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船员。
张皓略作犹豫,很快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于是在狭窄的通道内,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汗水早已浸透了背心,闷热的空气中,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张皓刻意保持着五米的距离,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对方脚步声的间隙里。
“这人会去哪里?”他暗自思忖,目光失踪紧锁着前方身影。
猛地,张皓注意到一个异常:在这令人窒息的闷热空间里,大多数船员都穿着背心短裤,可唯独眼前这个人,竟严严实实穿着长袖衬衫与工装裤。
更可疑的是,对方后颈看不到一滴汗珠,步伐也规律得诡异,每一步的间距都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越想越觉得诡异,张皓的肌肉瞬间绷紧,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手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扭转——
180度的转头!
那动作快的不似人类,脖颈扭转的角度也完全违背了人体极限。
两人四目相对。
张皓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剧烈滚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紧接着下一秒,纹身人的嘴角突然向两侧撕裂,一直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牙龈。
那张扭曲的笑脸在绿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皮肤下隐约可见不自然的青紫色血管。
“咯……咯咯……”
张皓的血液瞬间凝固,这诡异的笑容他太熟悉了——就在游轮那晚,他亲眼看见那对被剥去脸皮的年轻情侣,他们的脸皮隔着玻璃对他露出一模一样的诡笑!
“找到你了……”对面男人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膜发出,带着诡异的共鸣。
“找尼玛!”
这一刻,张皓的匕首“铮”地出鞘,寒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操!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每一根汗毛都在疯狂战栗。而眼前这个“人”的四肢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下一秒,对方直接扑了过来。
张皓立刻伸出匕首,在昏暗的通道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取对方咽喉。
他并没有选择开枪,一来担心枪声引起船上其他人的注意,二来对方虽然诡异,但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结果下一秒,那人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扭身避开匕首,反手一爪撕向张皓面门。
“嗤啦——”
张皓侧头闪避,肩膀的战术背心被划开三道口子。他趁机一个肘击撞向对方胸口,却像是打在橡胶上一般,触感无法形容。
就这样,两人开始在狭窄的通道中激烈缠斗,张皓的匕首几次划过对方身体,却只能留下浅浅的伤口。
反倒是对方步步紧逼,逐渐将他逼向通道尽头的铁梯。
“砰!”
一次猛烈的撞击后,张皓终于失去平衡,拉着对方一起从铁梯滚落。重重摔在下层机舱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机舱内管道纵横,蒸汽弥漫。
张皓趁机一个翻滚拉开距离,却发现那人正以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爬起,四肢关节完全反折,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鬼怪。
“怪物!”
张皓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眼神越发凌厉。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转眼消失不见了,之后任凭他如何寻找,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先不管他了。”
张皓很快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他开始在弥漫的蒸汽中缓缓前行,继续寻找下一层的出入口。
突然,一阵金属撞击的巨响从前方传来——
“砰!砰!砰!”
那声音震耳欲聋,令张皓的心脏猛地一缩,寻声转过一道锈蚀的管道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遭雷击。
数十个巨型铁笼如同监狱般整齐排列在机舱中央,每个笼子里都囚禁着至少三四个红眼感染者。他们皮肤上爬满暴突的黑色血管,在发现张皓的瞬间,疯狂撞击铁笼。
“那些纹身人,是疯了吗?!”张皓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右侧那个特制牢笼,里面静静坐着一个被黑色经络完全包裹的人类感染者,那些蠕动的脉络如同活物般在其体表流动,形成一套诡异的外壳。
与其他狂躁的感染者不同,它只是安静地抬头,用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瞳孔“注视”着张皓。
这一刻的张皓,喉结滚动,全身上下一阵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天然的危机感迫使他立刻离开了这里。
张皓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机舱。那些铁笼撞击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货舱区死一般的寂静。
他沿着锈迹斑斑的金属楼梯继续向下,每一步都刻意放轻。
推开最后一道舱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
和机舱不同的是,货舱里也被分开了数个空间,但明显空间更小,更像是电影中的牢房,用来关押不听话的犯人。
“宋卉宜?”张皓的呼吸瞬间凝滞。
在角落里,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蜷缩在肮脏的稻草上。那熟悉的侧脸轮廓,即使沾满污渍也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御姐气质。
他几乎是扑到笼前,颤抖的手指握住冰冷的铁栏。宋卉宜似乎察觉到动静,缓缓转过头来。当看清来人时,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一行清泪,顺着干瘪的脸颊缓缓而下。
“我来晚了……”张皓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快速撬开捆绑对方的脚链,小心翼翼地将宋卉宜抱出来。她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片随时会破碎的落叶。
宋卉宜的嘴唇蠕动着,终于挤出一丝气音:“舒雅……她们……也在,不过被打了针……还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