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息一声,平稳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东西。
“另外,病人在离世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医生紧抿着嘴唇,神情严肃地挺直了脊背,“宁宁,对不起。”
“什么?!”李宁宁突然抬头,心中像被一只陌生而巨大的手紧紧握住,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是病人特意让我告诉你的。”医生坚定地看着李宁宁,“你是宁宁吧?”
“我……”李宁宁张了张嘴,脑海中一片混乱,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宁宁!”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她听到顾靳成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别担心,我没事的。”她试图发出声音安慰他,但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宁宁,看这里,爸爸在这儿。”不知过了多久,李铁柱的声音穿越时空,传入李宁宁的耳中。她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小时候,正被李铁柱紧紧抱在怀里。
“爸爸……”李宁宁眼角泛起酸意,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
李铁柱憨憨地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这时,赵红梅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蛋羹,“你们俩父女,孤儿寡母的,还得靠我跟我老公救助,算了,吃点鸡蛋羹吧。”
她拿起汤勺,将鸡蛋羹吹凉后,一勺一勺地喂给李宁宁。
李宁宁含着鸡蛋羹,神情有些恍惚。
这样的场景,她真的经历过吗?
嗯,是的!
她很小的时候,赵红梅确实对她很好。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随着各种诱惑接踵而来,赵红梅从那以后就变了一个人。
李宁宁就再也没有尝过这鸡蛋羹的味道了。
那些刺耳的责骂声,如同尖锐的刀片,一次次割破李宁宁内心的平静。
赵红梅那些充满怨恨的咒骂声不断在李宁宁的脑海中回荡,让她眼前的温馨景象瞬间破碎。
“滚开……”李宁宁头痛欲裂,终于无法忍受,失控地尖叫了一声。
然后,周围的一切瞬间瓦解,她的灵魂仿佛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宁宁,宁宁……”
在她最惊恐、最无助的时候,一双手温柔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回了现实。是顾靳成,他紧紧地抱住她,轻声安慰:“没事了,我在这儿,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李宁宁的眼眶湿润了,她把头埋在顾靳成的胸口,声音颤抖地说:“老公,我做噩梦了……”
顾靳成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地说:“别怕,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
李宁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逐渐稳定了情绪。她抬头看向顾靳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昏迷了多久?赵红梅的尸体现在在哪里?警方准备怎么处理洪文秀?”
顾靳成皱了皱眉,沉声说:“赵红梅的尸体还在医院,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我已经给村长打了电话,告诉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村长觉得应该让死者安息,希望你能暂时不追究洪文秀的责任,先找人把赵红梅送回村里安葬,等丧事办完,你再决定怎么处置洪文秀。”
李宁宁点了点头,她知道村长的话有道理。
但关于赵红梅的安葬地点,她却陷入了沉思。
她用手捂住脸,心中充满了纠结:“虽说慈母多败儿,李武军进了局子,死都不知道自己老妈已经没了,哎,让她葬在李家吧。”
"要不,我们跟赵红梅的家人商量一下他们的意见?"
顾靳成之前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深思过,他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轻声问李宁宁:“宁宁,我记得赵红梅不是咱们村里的人,那她的父母还在世吗?有没有兄弟姐妹?”
李宁宁轻轻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家人了。我爸说过,赵红梅是因为老家遭遇水灾才逃到咱们村的,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顾靳成听了这话,眉头紧锁:“那这事儿确实有点棘手啊,我们不能让赵红梅的遗体一直停在医院,得尽快找个墓地安葬她。”
“那就把她葬在村东头的那块田里吧。”
李宁宁叹了口气,接着说:“那块地是我爸留给我的,现在被李铜柱占着,我一直懒得和他争,现在……是时候要回来了。”
“好,那我去给村长打个电话,让她找几个年轻人,带着棺材去市里接赵红梅的遗体。”
顾靳成揉了揉李宁宁的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李宁宁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他走远了才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虽然她已经完全清醒,但脑海里还是回荡着昨晚的噩梦片段。
“宁宁,吃点鸡蛋羹……”
“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不去死?”
“对不起,宁宁……”
这一夜,李宁宁在赵红梅各种声音的交织中浑浑噩噩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李宁宁早早起床,和顾靳成一起去车站接了村长,然后一起去医院取了赵红梅的遗体。
在村长的帮助下,他们很顺利地回到了心水村。
然而,在准备安葬赵红梅的时候,李铜柱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办白事的人,坚决不让他们下葬。
他声称李宁宁选的那块墓地是他家的菜园子。
如果李宁宁非要把赵红梅葬在那里,那他要求李宁宁放过他儿子李武军,让他出狱。
“这地儿咋成你家的菜园子了?”
李宁宁原本不想在这种场合和李铜柱起冲突,但听到他如此无理,她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拿起一把铁锹,气势汹汹地冲向李铜柱。
“这地是我爸留给我的,地契上都写着我的名字,怎么就变成你的了?你还想让我放过你儿子?真是白日做梦!”李宁宁愤怒地喊道。
“哎哟,不得了了,要打人了!”
李铜柱没想到李宁宁会突然发飙,被她打得连连哀嚎,再也不敢提条件了。
李宁宁发泄了一通后,才放下铁锹,走到赵红梅的棺椁前。
“你看看你选的男人,就为了这么个东西,你虐待了我十几年,我问你,你后不后悔?说啊,你后悔吗!”
李宁宁用力拍打着棺材,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