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能够在这种问题上发表看法的人，肯定也是在体制内。
其次便是，能够对邓梦瑶进行开导分析，说明这人不仅有相应的话语权，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个比她职务更高的上位者。
甚至还有很大概率，就是邓梦瑶背后的人！
沈知慧和聂智胜在震惊之余，又匆匆把目光望向了邓梦瑶，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马红梅！”
邓梦瑶没有任何迟疑，即刻就开口回答。
从她决定偷偷潜逃的那一刻开始，在她的心里，其实就已经跟马红梅决裂。
毕竟官场上，所谓的闺蜜姐妹，在利益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跟马红梅混到了一起，替她做了这么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凭什么自己现在就必须要坐在这儿接受审问，她却可以在外面逍遥快活？
听到这个名字，林远和聂智胜他们并没有很意外。
反而是对邓梦瑶如此直接的态度，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但林远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那天你假装喝醉酒，到我居住的地方来，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说跟人商量过？”
见林远此刻突兀地问出这个问题，聂智胜和沈知慧又不禁有些微微一怔。
特别是沈知慧，在侧过脸去瞥了林远一眼后，又即刻盯向邓梦瑶，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
邓梦瑶皱了皱眉头，也显得十分不解。
“跟马红梅商量过。”
“所以，当时把我的住处安排在你旁边，是马红梅早就已经计划好的？”
这话一出，又是让房间里面几人顿感震惊。
原本聂智胜在听到林远刚刚那个问题后，心里还想着说，看来他确实缺乏相应的审讯经验，等会儿还是要自己来才行。
但是没有想到，他问题的落脚点，竟然在这儿！
不仅逻辑严谨，还让人触不及防。
果然，邓梦瑶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即刻就点头道。
“对！”
“在你到临江县来之前，她就跟我说过这个事情，表示会把你安排住在我旁边，让我盯着你！”
“安排交流公寓的人，是武文军，马红梅和他是什么关系？”
林远追问。
邓梦瑶也即刻回答。
“我只知道，马红梅这个人路子很广，她无意间跟我提起过一次，武文军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外面惹了很大的麻烦，甚至还会影响工作的那种，但是后来马红梅帮他搞定了这个事。”
“所以你来了之后，马红梅顺嘴提了一句，正好让武文军还掉这个人情！”
“那在我住处安装窃听设备的事，也是马红梅指使武文军做的吗？”
微微摇头，邓梦瑶抬头看向林远。
“她没有跟我说过，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她！”
“倒塌的新农贸市场，以及许建山的死，马红梅都参与了多少，你全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说这个话的时候，虽说林远语气平静，但是他握着笔的手，却忍不住紧紧捏住。
部队转业后，到在临江县呆的这几个月里，林远几乎每天，都会强迫自己，在脑海里强调最初的那个疑问。
许建山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以及，为什么！
兜兜转转这么久，现在这个人，已经搞清楚了。
下面就差动机。
而搞清楚了这两样，后续要做的，就是让马红梅付出代价，给建山哥偿命了！
“马红梅跟刘长虎和杨元的关系非常好，从她在临江县还是一个副科级干部的时候，他们似乎就开始打交道，随着马红梅的职务越来越高，这两个人的生意也逐渐越做越大…”
邓梦瑶不敢怠慢，在林远提出这个要求后，就即刻开始讲。
而坐在她对面的三人，全身贯注听着，尽管身边有全套的录音录像设备，但他们还时不时拿起笔来，记录一些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邓梦瑶才说完。
“就这些了？”
林远即刻蹙眉，脸上还似乎表现得很不满意。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听到她的这个话，聂智胜即刻就冷笑起来。
“邓梦瑶，刚刚我还以为你思想觉悟打开了，配合度很高呢，但是现在看来，你这家伙，对组织很不老实啊！”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一个重点都没有提到？你把我们当成傻子在糊弄呢？”
聂智胜怒不可遏，就差没有直接指着邓梦瑶的鼻子了。
在纪委工作这么多年，累计审讯过的各级干部都有上百个，聂智胜见过形形色色的对抗审查的方式。
而刚刚邓梦瑶的这一系列表现，很像是最难缠的那种被调查人。
表面上高度配合，但实际上，却满嘴胡言，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混淆视听。
被聂智胜这突然间的激动给吓到，邓梦瑶满脸惶恐盯着他，霎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就是两个问题，给我明确的回答。”
“第一，临江县新农贸市场的倒塌，真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马红梅是怎么部署的？”
“第二，许建山的车祸，马红梅是怎么安排的？”
“领导，我真的不知道！”
邓梦瑶说这话的时候，尽管声音颤抖，但却又十分肯定。
“你知道冥顽不灵对抗组织调查，是什么后果吗？”
由于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来验证邓梦瑶的这个话，聂智胜只能采用这种情绪控制的办法，看能不能逼迫邓梦瑶说出实话。
但似乎效果不太明显。
只见邓梦瑶愁容满面，声音里面还开始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没有对抗组织审查，我保证，我刚刚说的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实话！”
“但是领导你问我的这些，我真的不知道啊！”
低声啜泣了一下，邓梦瑶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似乎还显得十分委屈。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电子时钟上的时间，林远想了想，轻声对着旁边的聂智胜说道。
“聂组长，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站在林远的角度，其实他是相信邓梦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