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应急指挥中心办公室的曹汉斌，在接起电话，听到张铁生的声音后，眼神瞬时就开始变得玩味。
因为他也一直在等着这个电话！
原本在他的预料中，张铁生会在他们指导组出具报告后再打电话来。
但是现在，他心里泛起一抹玩味，想着说自己显然高估了张铁生！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并且根据刚才他经历的事情，估计肯定是刘天浩跟他汇报了情况！
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曹汉斌也即刻就给出了回应。
“张书记，实在不好意思啊！”
“这次过来，时间紧任务重，本来应该到领导您办公室里报个道的，但由于性质特殊，想了想，这才暂时没有来！”
“还请领导您不要见怪呢！”
曹汉斌刻意表现出了一些谄媚。
虽然他清楚知道，按照当前的节奏，张铁生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但既然还没有到最后的阶段，他在心里保持警惕的同时，表面上还是要依旧客气。
对于曹汉斌的这个态度，张铁生还是满意的。
只见他在轻笑一声后，脸上瞬时就泛起了一抹玩味，随即还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别这么说，兄弟！”
“我知道你们这次情况特殊，本来是不想如此冒昧过来打扰你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怎么样了，调查进展？”
听到张铁生特意用了过问这个词，曹汉斌的脸上即刻就闪过了一抹不悦。
心里还在暗讽道，这次的事故，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这张铁生，都不存在什么所谓“过问”的权力！
难不成，他还真的认为，这个事情，彻底是沙金国的责任，和他没有关系了？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正常的书记，都不会这么想！
但偏偏张铁生就这样表现出来了！
可想而知，这家伙在汉南省有多么嚣张，甚至都形成了这种飞扬跋扈的潜意识！
“张书记，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但想必你也已经看到了华新社的新闻报道，京城那边对这个事情十分重视，看这样子，到时候肯定是要处理人的！”
曹汉斌长期在京城机关工作，在语言艺术这一块，早就已经被耳濡目染得炉火纯青。
所以此刻，他在察觉到张铁生的意图后，即刻就反客为主，轻描淡写两句话，就转守为攻，开始套他的话了！
而张铁生则是丝毫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甚至在听到曹汉斌这个话后，立马就挺直了身子，目光中还满是雀跃。
可他的语气，却又故意显得震惊。
“处理人？这么严重？”
顿了顿，张铁生还即刻问道。
“那这个问题，会涉及到哪个层面？”
“这家工厂所在地的工业园区管委会，还是说他们洛安市委，又或者说…我们汉南省委？”
问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张铁生的声音还稍稍开始有些底气不足。
虽说他觉得，这起事故的责任追究，大概率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但凡事却又都有意外。
就在张铁生还无比期待答复的时候，电话那边的曹汉斌，却瞬时就陷入沉默，并没有立马就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两人都举着手机，听筒里只传来彼此间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后，曹汉斌才缓缓开口。
“张书记，这个…我暂时不太方便答复你啊！”
刻意表现出一番苦笑，曹汉斌从自己的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窗边。
随后还像是做出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压低声音补充道。
“不过按照这种事情的惯例，跟党委肯定关系不大，一般都只追究政府的责任！”
笑了笑，曹汉斌还补充道。
“领导，我能够说的，就是这些了！”
停顿几秒钟，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张铁生当然明白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俨然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好，我知道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即刻就对着电话那边开口，紧接着又补充道。
“汉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及时跟我联系，我们汉南省委，一定尽全力协助！”
说这话的时候，张铁生还刻意突出了省委两个字，像是在回应刚刚曹汉斌说的，只追究政府的责任。
“好，谢谢铁生书记了！”
曹汉斌挂断电话，眼神顿时还变得无比阴沉。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反复咀嚼着刚才张铁生说的这些话，内心也愈发笃定，京城纪委领导的判断没有错！
张铁生肯定是有大问题的！
毕竟按照常理来讲，一个负责人的省委书记，对自己下面的这些政府条线的干部，肯定都是能保则保，但是从刚刚张铁生的态度里，曹汉斌发现。
他不仅压根就没有试图保护的意思，甚至还隐约有点在放任这个事情发生！
深吸了一口气，曹汉斌像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想着说一定要尽快把这起事故的原因调查清楚，给京城的领导提供充分的资料，让他们做出清晰的决策！
而张铁生在挂断电话后，心中还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激动。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面转了一圈，忽然间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拿起手机，给齐心怡打了个电话。
虽说两人一直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很多年了，但由于张铁生身份特殊，所以他们也不是经常在一起。
此刻，如释重负的张铁生，不由自主就来了做那种事情的兴致，这才想着说把齐心怡给叫过来，好好伺候一下自己。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
听到手机里面传来的冰冷提示音，张铁生眉头瞬间就皱起。
这娘们儿，怎么电话都打不通？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脑海里闪过一抹这个念头，但他也没有多想。
毕竟眼下，沙金国都已经危在旦夕了，只要时间一到，京城纪委对他做出处理，那失去了庇护伞的林远，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纵使他已经查到了齐心怡那儿，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在放下手机后，张铁生瞬时就斜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脸上又泛起了一抹释然的表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齐心怡，正在临江县纪委的留置室，经历着这几天以来，最煎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