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聂智胜先是一怔,脸上的急切表情,似乎还瞬时就凝固住,眼睛里面,还闪过了一丝懊恼。
“好好的,你忽然间说这个做什么?”
“从我二十多岁开始,就在等你。”
“那个时候,你说要拼一下事业,奔个前程,我答应了你。”
“但这一晃十几二十年,咱俩却连像正常夫妻过点夫妻生活,都要跟做贼一样,我受够这种日子了!”
欧阳菲眼眶中噙着泪水,梨花带雨,显得十分可怜。
轻声叹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补充道。
“好端端的,连你的儿子都不能跟你姓,明明是亲妈,却只能叫我姑姑,我每次看到波波,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觉得对不起他!”
听到这话,聂智胜匆匆瞥了欧阳菲一眼,脸色也顿时变得惆怅,随后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起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大口,聂智胜俯下身去想要捡起内裤穿上,但是犹豫了片刻,瞥了眼浴室,想着说等会儿洗完澡再穿,于是又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你在北阳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跟不少领导也打过交道,也算是半个官场中的人了,里面有些规定你应该也知道。”
“领导干部的家属,是不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做生意的!”
“要是咱俩现在这个时候,还傻乎乎明面上走到了一起,那你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吗?”
“你的生意还要不要了?”
“我的仕途还要不要了?”
“波波以后怎么办?”
说到这里,聂智胜的语气中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愠怒。
欧阳菲抬头看向他,眼泪虽说止住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有些悲怆。
叹了一口气,欧阳菲知道,其实有些事情,从一开始的时候,或许就路线走歪了。
当年,聂智胜和欧阳菲相识于大学校园,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毕业之后,两人还带着同样的理想,一起去考了公务员。
原本还想着说,到时候做一对体制内夫妻,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但遗憾的是,聂智胜轻松上岸北阳市统计局,而欧阳菲却落榜了。
不过,他们情比金坚,并没有上演那种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俗套剧情,而是欧阳菲跟着聂智胜来到了北阳,一边照顾男朋友,一边全职备考。
然而命运弄人,连续考了三年,欧阳菲都没有考上,但聂智胜却已经在单位上暂露头角,还被借调到了省纪委。
生性要强的欧阳菲,担心自己跟男朋友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也就没有再傻乎乎像个愣头青一样只选择这一条路。
而是到外面的公司里面去找了个工作,另谋发展。
欧阳菲或许在考试上差了点,但是她却具备异于常人的经商天赋,短短一两年的时间,竟然就成为了入职那家建筑企业的高管。
而恰好这个时候,聂智胜被借调在省纪委,在审查调查当时北阳市国土资源局的主要领导时,了解到了一处矿产资源的内幕消息。
当他无意间跟欧阳菲提到这个事情后,敏锐的欧阳菲,即刻就嗅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
于是当机立断,从原先的企业离职,利用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又向银行贷了一大笔钱,成立了安瑞矿业。
经过一番缜密的操作,安瑞矿业成功拿下了这处矿产资源,并且还一路蓬勃发展,没几年时间,就成为了北阳市矿业类的头部企业。
尝到甜头的聂智胜开始意识到,他和欧阳菲无意间形成的这种模式,简直是绝配!
他在体制内的关键岗位负责收集消息,暗中协调,欧阳菲则是在商海中驰骋,两人互相配合,互相成就,外人还难以知晓他们的关系!
当然,没有婚姻关系的法律约束,中途还是有可能出现变数的。
所以为了牢牢拴住欧阳菲,聂智胜让她怀孕生了个孩子。
只不过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将户口落在了欧阳菲的哥哥名下。
名义上,叫欧阳菲姑姑。
就在去年的时候,聂智胜意识到,自己在省纪委的上升空间有限,并且随着时代的不断变革,欧阳菲的安瑞矿业,也逐渐在走下坡路。
早就暗中习惯了过那种纸醉金迷生活的聂智胜,担心后续能够赚取的财富值,无法满足需求,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决定改变思路,打算重回地方任职。
手中握有决定主导权,总比在省纪委只能收集到一些信息,更管用。
于是几经辗转,聂智胜终于想办法搭上了张铁生的这条线。
并且还多次累计给他送了超过七位数,将近八位数的利益。
最终张铁生答应,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此刻,在听到聂智胜面色严肃说这些话,欧阳菲不禁怔住,内心在泛起一抹酸楚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刚刚说这些,确实是冲动了。
因此在思索片刻后,她紧紧抱住了聂智胜宽厚的后背,把脸贴在上面,可怜巴巴说道。
“我知道你说得没错。”
“但是有时候,我就是觉得,其实能够像平常夫妻一样,过点小富即安的日子就很好啊,为什么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聂智胜轻轻笑了笑,顺势也转过身去把欧阳菲给紧紧搂进怀里。
“咱们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比起那些天天生活在一起,但是却畏畏缩缩的普通夫妻,好得不止一丁半点呢!”
“那你会不会趁着咱俩没有领证,就在外面偷吃?”
欧阳菲盯着聂智胜的眼睛,语气揶揄,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
“我吃你都够费劲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偷吃?”
“再说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哪有你好吃啊,老婆?”
顿时,欧阳菲就眉开眼笑。
“坏老公。”
“走吧,一起去洗澡!”
聂智胜顺势还猛地将欧阳菲给抱起,一同进了浴室。
“对了,老婆,明天在京城有一场拍卖会,有一副张先生的最新画作会在拍卖,你去帮我拿下呗。”
“好!”
欧阳菲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就答应。
两人在一起暗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聂智胜确实十分自律,不近女色,也不好烟酒。
唯独对书画感兴趣。
曾经欧阳菲还戏称,倘若是哪天聂智胜对书画不感兴趣,那说明他的思想已经跑偏,她就需要保持警惕了!
现在看来,自己丈夫的思想,还在正常轨道上。
“对了,儿子这两天也来了临江,要不明天你们见一面?”
欧阳菲细心给聂智胜涂抹着沐浴露擦拭着身体,轻声问道。
“好,说起来距离上次见面也过去一年多!”
“我都开始想这个臭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