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倒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气得笑了笑，推开了好友。然后又被缠了上来，“不过你要是真考上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兄弟啊，到时候入朝为官了，身旁给我留个位置就行，我觉得我还是能胜任的。”
李苏没好气的推开好友，笑道：“去去去，考不上就回家来继承家业去，被缠着我，让我家娘子知晓了又要我回我同你有点什么了。”
听到李苏这么说，好友顿时嫌弃的把他一推，“走开走开，我还嫌弃你呢，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跟你真有事似的，走开走开啦。”
二人再庭院内说笑着，已经快是初冬了，地上枯叶落了一地，金黄色大片。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李苏看着满地的落叶，忽然开口念到。
“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好友也想起什么，跟着念叨着另一句诗句。念完之后，二人忽然相视一笑。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去发展，在李苏正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幻想时，现实又给他一个迎头痛击，他忘记了一件事，当初在与要做交易时，他要求交换的妻子不仅仅是不让妻子再与他争吵唠叨，更是希望妻子别再把钱看得那么重要，毕竟一直以来他们争吵的所有都是为了金钱，但一旦所有争吵都消散，这个原因，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李苏忘记了这件事，更没有弄明白这件事。
所以当李苏把一个月的工资交到妻子手中时，转天却发现妻子还在拿着家中的钱到处施舍救济，那是自己一点一点赚来的血汗钱，看着妻子如散财童子一般的往外送钱，李苏只觉心口一憋，再次同妻子大吵一架。
“我辛苦赚钱回来时为了养家，不是让你拿出去送人的，如今家中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你还拿钱出去救济他人，等我们家落魄时，谁又能来救济一下咱们家啊。”李苏压抑着火气同妻子争执。
“相公怎能这般说，这是行善，怎叫送人，与人行善，必使人为善，何况家中也并非你说的那般严重，我们还有积蓄和田地来维持家用，而那些人，若我们不救助他，他们便是一天都活不下去，换句话说，这不仅仅是与人为善，更是在救人性命。”妻子也温温和和的反驳道。“相公平日里都不看重钱银之事，都言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这是行善积德的事，如今怎么也变得这么俗气了。”
李苏一噎，要换做以前，他或许会同意，但如今他体会了工作的不易后，这每一分钱都是他的血汗，是他辛苦赚取来的，忙着工作时有多辛劳，当初拿到工钱时便又多开心，如今便有多憋屈。现在的李苏只想回到曾经，将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给打死，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李苏心中再次为自己曾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忏悔了千百次，但如今也来不及了。
“那这些呢？你买这么些雨伞作甚？咱们家只有三个人，你买这些伞是要用到天荒地老么？”李苏又指着脚边一箩筐的雨伞问道。
“今日去街上，那买伞的大爷实在是可怜得很，年迈又是残疾，一天也没卖出一把，还要被那些无赖欺负，我便都买了下来，这天冷的，让老人家早些回去休息着。”妻子有些委屈的解释道。
李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过去，看着妻子这样，又实在不能太过生气的同她吵，只能压下火气，“娘子，咱们家也不富裕，何况这马上入冬了，这棉衣，烧炭什么的，不都得花钱，还得存钱为以后考虑，不管怎么也要量力而行啊。以后莫要这样了。”
妻子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但至于是明白了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药物已经发挥了作用，就算妻子这时候同意，但真遇到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出手相助，但也好在是没有太过分了。对此李苏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没办法，都是他自己求来的。
当看着妻子又去城外寺庙施粥后，李苏是真的受不了了，家中虽然还有的吃，但每日三餐的质量明显下降了，从以前的四菜一汤，有菜有肉，到三菜一汤，再到如今两菜一汤还都是青菜，没看到一点肉腥，偶尔李苏会买点鱼和鸡回来，也被妻子都拿出去送人，李苏觉得在这么下去，家中迟早得过上清水白菜的日子。
试着阻止改变妻子好像已经不行了，他不想吵架，就算吵了也无用，妻子很多时候的行为完全都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李苏马上想到了或许是那药的作用，赶忙趁着夜色又找到了那家药铺。
“我想换回来，能不能把我妻子换回来？那十年的命我可以不要了，但求求你们，把我妻子换回来好不好，”李苏冲进药铺后直奔柜台，开口便恳求道。
“不好。”凌魑晚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或者，或者你们还需要什么要交换的？只要能把我妻子换回来。”李苏一着急，伸手就要去抓凌魑晚。
凌魑晚一个闪身躲开了李苏的手，白凛从凌魑晚怀中一跃而起，张口差点咬下李苏那只手来，落地后呲着牙警告着发出低吼，药衍将白凛提溜回凌魑晚怀中，转头隔开了李苏看着凌魑晚的视线。
“客人还记得当初可曾提醒过得事么？”药衍微笑着问道。
“什么事？”李苏一下子没想起来，但是他脑子好，过目不忘的，不多时便记起来了，是那句……
“药一旦服下，一经改变，不可逆转。”药衍也同时开口提醒了李苏。“已经发生的，本就是不可逆的事情，原谅我们无法满足客人得愿望。”
李苏急了，“你们不是号称排忧解难，药到病除么？为何不能？”李苏也知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事情到这一步，都是自己的不知足和自私造成的。
“当然可以，客人还可以选择后悔药，但药一旦服下，所要付出的代价和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客人可是想好了？”
李苏刚想回答，但看到药衍的表情，让李苏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只怕，这药吃下去，他要付出的代价，会是他无法承受的，妻子如今这样，不过是同他以前那样而已，那他也学着同妻子曾经那样不就好了，问题不大，没必要用不对等的代价去处理这些小事。
“抱歉，”李苏想明白之后后退了两步，深深鞠了一躬，苦笑道：“实在抱歉，看来一直以来，我都太过依赖别人了，出了问题都忘记了要自己去解决，多谢你们教会了我这一点，真的感谢。”
“？？？”药衍跟凌魑晚眼中都透漏着疑惑，这人在说什么啊，而且看得出来，李苏说的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没等再说什么，李苏已经转身离去了，就算没有买到何时的药，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之后的日子，李苏没有克制妻子做善事的性子，就是把钱管控起来，出了给妻子的家用，其他都自己存起来，然后记录在账本上，有时候回家时候会顺手买上晚饭要吃的菜和肉，一顿吃完，不用担心妻子拿去送人，也会给妻子一些零用，让她自己支配。这么过起来他虽然辛苦不少，但终于是好过了起来，比如曾经妻子一个人里里外外又要忙着家务又要在外赚钱，简直是好太多了，毕竟现在家中家务和照料母亲的事还是妻子来做，如今这样，就当他是还自己当初的任性和自私好了。
而且如妻子所言，与人行善必使人为善，或许真的如此，邻里关系好得不得了，谁家有点事，有点活的都回去帮个忙，偶尔的还拿点家中的吃食过来分享，而且借出去的钱没有欠条，但大家却都记在心里，不仅还了钱，还带了不少礼物，虽只是一些蔬菜瓜果或者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儿，但好歹也是人家的一些心意。当初妻子做得一切善事，如今真的是有了回报了。
如今的李苏才算是明白，何为只羡鸳鸯不羡仙，凡尘俗世的美好，是天上神仙都羡慕的。
白雪簌簌，李苏靠在暖炉旁不看书不写字，抱着妻子看着她刺绣纳鞋底子，偶尔侧头吧唧一口亲在妻子脸上，妻子脸一红的，扭头娇嗔的瞪他一眼，“不知羞的。”
“夫妻之间的事，何来的羞一说。”李苏拢了拢胳膊。
“俗气。”妻子瞪着原目，满脸通红的，“还读书人呢。”
“读书人怎么了？做个俗人不好么？潇洒自在，有你有家。”李苏低声回应道。
“啪嗒~”窗外的雪压落了树枝，屋内却满是暖意。“今晚去赏月吧。”
“天还没黑呢，赏什么月啊，何况这大冷天的。”妻子叹了口气，但也没拒绝。李苏只是笑了笑。
因为想跟你一起赏月赏花赏尽人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