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也有药店的生意,但在他陪着怀孕的三房这段时间里,陈家名下的所有药店已经全被廖家吞并,苏绾也是个不俗的人,她对布匹也有了解,帮着廖不凡也吞了陈家名下的所有染坊和布店。陈老爷此时妄图通过官府打压廖家,却不想这条路也不通了,陈家与本地官员本就是利益往来,如今陈家被打压的不成气候,自然也给不了什么好处,反倒是廖不凡,多次的与官员交好,还意外的给叔伯和校尉长姐搭了红线,这样一来关系自然就更不是陈家比得上的。
不过廖不凡也没有赶尽杀绝,他不过是为了给苏绾出口恶气,吞了他这么多的店面,打压了一下他都嚣张气焰便及时收手,毕竟都是做生意的,做得太绝了反倒是会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那陈老爷能有这么大家业也不是个无能之辈。以后可能还得跟陈家做生意呢。
此时闹腾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落下帷幕,陈老爷被折腾的身心俱疲,就差上门给廖不凡跪下了,廖不凡也终于收手了,陈老爷才松了口气,他是想不到自己叱咤商场几十年,竟比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怪自己一开始没能重视起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那廖不凡也没赶尽杀绝,现在他陈家的生意慢慢恢复,不到两年肯定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再与那小子斗上一斗。
陈家的问题结局了,生意在这边也算扎根了,二人的身体稍稍好点了,也该准备一下婚礼了。
虽然不悦那苏家一家人的嘴脸,但廖不凡还是给了不少聘礼,至于苏绾的嫁妆,廖不凡没指望,这笔钱足够苏家快活好一阵子不来打扰他们。
廖不凡给苏绾准备了最华贵的嫁衣,最昂贵的首饰,因为爱他,所以给她最好的一切,苏绾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嫁给心爱之人,她就很满足了,哪怕只有破布罗衫,天地为证,她也愿意。
八月初八,廖家娶妻,满街的热闹,八抬大轿将苏绾抬进廖家的宅邸,婚嫁前女方要从娘家出嫁,但苏绾不想,廖不凡也不想,估计苏绾要是回娘家,大婚当日他们要是想把人抬出来估计又要被苏家为难一番,到时候谁都不好看,所以苏绾是从廖家老宅出嫁的,老宅翻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一个收尾,人还没法住,但是从老宅出嫁足够了。
满街的红色,满街的欢笑,一路的敲锣打鼓喜庆的唢呐声,廖不凡跟苏绾病重的身子也因这喜庆的气氛红润了不少,廖父笑呵呵的坐在堂上等着新娘新郎的拜见,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看到孩子成家立业了,叔伯也被邀请坐在了另一旁,对于廖不凡来说,叔伯也是亲人,是长辈,理应拜过。
花轿把苏绾抬进廖家,廖不凡伸手撩开门帘亲手把苏绾接了出来,将人迎进门,二人执手,从进门开始,这一刻,到未来很久很久,他们将一路携手相伴。
“一拜天地,”到了前厅,随着礼官的一声喊,二人满面春光的对着门外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又是一声,廖不凡前者苏绾的手,二人小心转身面对堂上坐着的廖父和叔伯,恭敬的一鞠躬。
“夫妻对拜,”最后一拜,二人面对面,俯身拜下,三拜之后,二人算是正式结为夫妻了。
礼官最后一喊,这次连带着外面好事的人一起嬉笑道:“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哄笑和叫喊声中,苏绾被送进了洞房,廖不凡在外招呼客人,被邀请在内的都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与廖家有生意往来的,还有一些交好的商贾和官员,以及一切以前照料过廖家和苏绾的老街坊邻居,他们都知晓廖不凡身体不好,生怕这红事变白事,也没过多的灌他酒,反而调笑着一个劲的催着他赶紧入洞房,别把人新娘子冷落了。廖不凡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整个廖家里里外外都欢天喜地的,几个小孩子在人群里欢乐的跑前跑后要喜糖喜饼,身着白衣的小孩也混入其中,嘴里吃着甜甜的喜糖,又往口袋里塞了两块准备带回去给他喜欢的人,至于那个讨厌的人,不给他。
舌尖舔着甜甜的糖果,白凛仰头看了看明媚的天空,歪了一下脑袋,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很高兴,但是这两个人已经命不久矣,廖不凡原本不用死的,他交换的只有健康,他会一辈子在病痛的折磨下生活,直至他寿元耗尽才能解脱,但如今他为了生意,半年内不停的拿命去拼,他已经拼不动了,也快油尽灯枯了,而苏绾,也差不多了。
这时候他也挺想问一句,值得么?
白凛心中有情,也对人类的感情感兴趣,但有时候,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单纯如他,搞不懂这些太过复杂的东西,有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明明还能更好,但这些人类却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选。
“到底是为什么啊?”白凛喃喃道。
或许是看着小崽子太可爱漂亮,路过的人总忍不住摸两把小脑瓜,再捏捏脸,塞两块喜糖,再给个红包,白凛一个转身撞到一个人,熟悉的药香让白凛浑身毛都竖起来了,没等看清人就转身要跑。
药衍抬手把人拉住,“好好玩,别惹事。”简单说了一句便把人放走了,随即他也隐入人群。
白凛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货来这儿干嘛?他还以为是来逮他的呢,合着是过来吓唬他的么?果真讨人厌的家伙。
从晌午到晚上,一直到晚宴结束,将来贺的客人都一一送走,管家跟叔伯点了点宾客送来的贺礼,廖不凡服侍廖父睡下之后才去往婚房,房内的苏绾一直在等着他,旁边有几个丫鬟照料,看着廖不凡进屋,两个丫鬟才欠了欠身离开,廖不凡拿起喜秤挑起喜帕,屋内喜烛闪烁,微微红光映衬下,盖头下的苏绾绝美倾城。
廖不凡微微一笑,轻声喊道:“娘子。”
苏绾面色一红,嘴角含笑,轻声喊道:“夫君。”
这一刻开始,他们俩才能安心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二人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喝下那新婚之夜的合欢酒,但好在提前制作了药酒,来当做这新婚夜的交杯酒是最合适不过的。
廖不凡倒好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苏绾,“满饮此杯。”
夜深了,喜烛还在跳动,长夜不灭,廖家整个陷入了喜庆的红色中,仿佛一切阴霾都扫净了一般。
白雾弥漫的街道上却清冷的有些过分,凌魑晚难得穿着一身红衣,坐在古琴前轻轻拨动琴弦。药衍靠在一旁微微笑着,脑中不自觉的想起,初见她时,她也是一身的红嫁衣,那时的她也是刚刚大婚,只不过那婚礼,没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自那之后,她便再没穿过这样大红的衣衫,但偏偏,她穿红衣的时候,才是真绝色,最绝世的。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凌魑晚一遍抚琴,一遍念着诗文。
“今日这日子,老板念叨这诗句似是有些不太合时宜。”药衍无奈的笑道,这诗太过感伤了,不适合。
凌魑晚没回答,也没有再吟诗,轻叹了口气,继续弹着曲子,“可还顺利?”
“都顺利。”药衍应道,“至此,这单生意也算是成了,至于以后……”
药衍的话没说下去,凌魑晚也明白了,他们的以后,不会太长了,只能等下辈子。而下辈子的缘分,就看他们自己了。
一曲终,凌魑晚放下双手,低声喃喃道:“那个傻子……”那个傻瓜。说的,也不知道是廖不凡,还是她那位周家小公子。
“都几百年了,老板该放下了,若再这么下去,要怎么度过那座桥?”药衍无奈叹了口气。
是啊,该放下了,但不知为何的,她就是放不下,因为爱意,或者愧疚,有或者,是遗憾,“只要我还在,就忘不掉,放不下。”那是自己造成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只要她还在,只要她忘不掉,只要她还有记忆,就放不下,也过不去。
药衍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也好,放不下,便离不开,离不开,老板便能一直留在这儿,陪着我。”
凌魑晚抚上玉琴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药衍,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轻声应了一声,也不管药衍听到没有,再次拨动琴弦,音符从指尖流出。药衍转身斟茶,嘴角也温柔的勾起,不是日常那种公式化的微笑,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白凛在一旁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今天拿到都喜糖,全部掏出来递给了凌魑晚,“我也会陪着主人的,主人吃糖,很甜的。”
凌魑晚看着白凛手中的糖果,伸手拿过一块,剥开来塞进嘴里,尝不出任何的味道,但意外的……“很甜。”这是她第一次吃喜糖,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