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掌控不住这只‘疯犬’,伤人伤己,更伤了他的女儿。到底是过来人,白温荇自信看人还是很准的,无关出身,白楚修这种人,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只是白温荇没想到,他自己的一意孤行,最终还是害了最爱的人,也害了自己,说白了,他们其实是一种人,所以凭什么他能得到的,他不行,谁看不起谁呢。
所有人只看到了眼前的一切,深陷与漩涡中的人是看不到外面的风平浪静的,更看不到那远处的是初生的太阳还是袭来的巨浪,在这个漩涡中,谁都脱不了身,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所谓的,当局者迷,却无一个旁观者清的。
毫无疑问,他的计划准备的很充分,甚至可以说他想到了所有意外的处理结果,他也的确不亏是白温荇一手教出来的,这时候白温荇不插手,也不许旁人查手,索性他也懒得动手,一点一点从各个方面,从不起眼的地方开始慢慢吞掉苏家势力,不显露一点痕迹,虽然这种方式很慢,但他就是这样,为了能吞食掉猎物,他有着足够的耐心,不管是买通他们内部的人员还是安插自己的奸细,他都信手拈来,然后一点点的将苏家资产和势力吞并,为此他还将所有痕迹抹去,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手底下出生如此的兄弟。
但这一招也是有着致命的后果,牺牲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引起其他属下的不满甚至不安,这会演变成叛变,但是在他看来,没关系,只要吞掉苏氏,那么就不会又他们叛变的资本和选择,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只是,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殊不知,这一切完全都在白温荇的算计之内,白温荇知晓想要吞掉苏氏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到的,更何况是他呢,他一定会选择最保险的方式,但这要多久?为了能跟白轻语结婚,他只怕已经失了理智,会用最快捷的方式,用他最不想用,最讨厌的那种方式。白温荇偶尔会想,若非是被逼到绝境,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对他吧,亲手毁掉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不是变态,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他更不喜欢那种被所有人违背,被人逼迫,凡事脱离掌控的感觉。
所有计划都在悄然进行着,只是那苏家也不是傻子,发现势头不对肯定是要想办法打压那股不安的势头,他便让他们暂时龟缩回去,给苏家一种自己已经将不安分的因素镇压下去的错觉,但随后掀起的巨浪,却是要一举淹没所有。
随后,他又让人去挑起苏家帮派与周边不合帮派的纠纷,故意挑起纷争,又挑动另外一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周围一些小帮派虽然比不上苏家,但结合起来也足够给苏家重创。随后他又让人在苏家商会挑事,引发众怒,让人到苏家产业下的店前游行抗议,甚至鼓动商会内部不安定因素,引发命案,找记者上门不断骚扰。等等,他不会自己去动手,只是找人去做,自己坐着看戏便好。很快的,苏家便被折腾的一地鸡毛,手足无措的收拾这接踵而来的烂摊子,甚至求助到了白家。
白温荇自然知晓这是他的手臂,但对苏家的求助也没拒绝,象征性的帮忙的对外界镇压了一下,外界的喧闹过去,那苏家就有时间处理自己家这些破事,但在这时,苏家又出事了,在苏家的码头水域,出现了十几具尸体,这事儿闹的太大,不可能镇压下去,哪怕白温荇出手也没那个能力堵住悠悠众口,白温荇知晓这定又是自己那个义子的大手笔,心下也是惊讶,竟能搞出这种事来。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按理来说,码头夜半都会有人,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尸体又是从哪儿来的?
巡捕房都介入调查,苏家码头被迫封停,没等这事儿过去,苏家再次传来噩耗,苏家当家被刺身亡,刺客夜半闯入,似乎是本着拼命来的,是苏家以前的一位长工,后因病被辞退了,在杀了苏家老爷之后,他也被拿下,但随后也自杀了,没有一点犹豫,苏家自然不会这么放过他,想把他的家人一同抓出来一起连坐,但等去找的时候才发现,他唯一的家人在一个月前就死在一场帮派战中,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冲着复仇来的。但人都死了,也不能再怎么样,只能作罢。只是谁都没想过,半年的时间内,苏家怎就连遭噩耗。
“疯了,真的疯了!”看着报上的内容,楚岸在白温荇面前着急的走来走去,“这小子绝对是疯了,你就不管管?这么大的举动,若是苏家真的倒了,那么整个西南地区将会乱成什么样。”
“他自己选的,你管他做什么,”白温荇不急不慢的挥了挥手,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而且他已经长大了,既然有这样的举措,定是想到了如何处理,你还当他是那个什么都不懂需要你我跟在后面的毛头小子么?少担心一些,给年轻人一些成长的空间。”
楚岸看着报纸上的黑白大字,又看着白温荇,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让他莫名的头皮发麻,“虽然我不想这么猜测,但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打算吧,我是说,你该不会想……”楚岸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用之弃之?”
白温荇脸上的笑意散去,眼眸危险的瞥了眼楚岸,“你这是什么意思?”可以说,楚岸很大程度上直觉是真的敏锐的过分了,这对白温荇而言并不是个好的信号,或许对他而言楚岸还是曾经那个出生如此的好兄弟,但有些事真的不是‘好兄弟’三个字就能解决的。
“你现在所有的举措都太过不正常,从你忽然转变态度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开始……”楚岸一点不怵白温荇的眸子,“你到底在谋算着什么?这盘棋,阿修如今在什么位子上?”虽然一直不喜欢那个小子,但是对楚岸而言,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而且他只不过是有了一些小私心,用得着白温荇白大帅这般大费周章的处理么?他是很希望自己猜错了,但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昭示着,他担心的事,可能真的发生了,“不管是否是那样的,我都得提醒你,他不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
白温荇双手撑在桌子上微眯着眸子,“怎么?我当初反对,你们联合起来一天三顿如吃饭一般对我劝说左右,我现在好不容易同意,你又猜测我心怀不轨,楚岸,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心思太重也不是一件好事。”
最终还是楚岸移开了视线,“我是不想这么想,但你也不会是这么不谨慎的人,阿修到底也还是个毛头小子,以前有我们在背后盯着,如今也不过是刚出校门的孩子,并没有你说的成长,你也不会这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去处理这么大的事,还是有关苏家的事,这事儿就算咱们俩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完美搞定,而你却全权交给他,还让我们谁都不要管,这种划清界限的方式太明显了,还有,看着这些他搞出来的事情,以往要是看他这行为,你定大发雷霆,好好将他训斥一顿,如今却平静的过分了,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白温荇轻笑着,直起身来,“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自然得让他们好好去闯闯,我们不能老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处事方式,按我们老一套的来是不合适的,这还是你当初同我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楚岸被白温荇堵的说不出一句话,纵使他还是满怀疑问和猜忌,但还是皱着表情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无奈只憋出一句话,“你这变化可真大,我的话你几时听过?如今倒是记得一字不差。”
“你说的正确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听过。”白温荇放松的靠在椅子靠背上,“而且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若他这能处理好这些,向我证明他能同我一样给轻语足够的一切,否则凭什么从老子手里把老子宝贝儿娶走。”
这倒是像白温荇的说辞,楚岸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下,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也是,”他笑了一声,“但他若是处理不好呢?你总不见得就不嫁女儿了?”
“我闺女我养她一辈子都不成问题,怎么就不成了?”白温荇吹胡子瞪眼的,引得楚岸一阵发笑,白温荇看着楚岸的笑意,却怎么也笑不起来,“若有一日,我要你杀了他,你会怎么办?”
楚岸的笑容戛然而止,整个人愣在那,“你说什么呢,你杀了他轻语怎么办?”
“我是说,以军令前提下,让你将他处决。”白温荇重新定义了一下,以军令为前提,那必是白楚修做了什么不可饶恕无法弥补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