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李苏恍惚的劲,凌魑晚伸手在他面前一抓,抓到了什么似的抓在手里。
李苏的交易达成,药衍又看向另外二人,“你们二位,要买些什么药么?”
另外两人这才从方才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论是方才李苏说的话还是那女掌柜的一番动作,都足够让他们震惊。此时听到药衍都问话,忙转身看向药衍,回忆着方才药衍问出的话。
“啊,那个……真的有那种让人改变的药么?就是之前李兄买的那种药。”之前那与李苏交好的书生问道。
“当然。”药衍立即应道,已经做过一次的药熟悉很多,何况上次做了多余的也还有剩下。“只不过药价,是否是你能负担起的?”
“啊,是寿命么?我也可以,拿出十年!”若自家娘子能真的温柔和顺一些,别再对他又打又骂,让他少活二十年都愿意。
“请稍等。”药衍微微行了个礼,又看向另一个人,“这位客人呢?可有何要排解的忧愁?有何想买的药么?只要是客人心中忧虑的,心中烦愁的,解忧药铺都能为你排除忧虑。”
被问道的那人也是一愣,脑中思考了一下自己烦忧的事,又衡量了一下所要付出的代价,“什么都可以么?那,起死回生的药呢?”若说有什么烦忧,他想让一个人活过来。
“当然有,只是,要付出的药价,也将是不可估量的。”药衍微微颔首,“将死去的人救回,相对的就要付出另一个生命。”
这么一说,对方也打消了念头,“罢了,就算真有那起死回生的药,也找不到起死回生的身体了,毕竟……”毕竟都已经麦桑三年了。
“……”尸体都化成灰了你还说个鬼啊。
药衍始终保持着那个笑意,“好的,日后客人有何忧愁随时都可以来。”药衍说着,转身钻入后面的内堂,随后从内堂拿出一瓶药,“对了,还请记住,其一,之前同李公子说过的,一般进入药铺的客人都是为自己买药,在这里服下,但你们二人所买的药却是为了旁人,因而,出了药铺之后因各种意外造成无法服下药剂而影响效果,本店概不负责,作出的交换也不会退回,其二,药剂一旦服下,一经转换,无法逆转。”
那人看着药衍拿过啦的药剂,又看着另一边凌魑晚递倒面前的那张契书,耳边还回荡着药衍的话,好在他也没有真的丧失理智,也没有像李苏那样带着怀疑的态度,再思索一二之后,他果断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后拿起那瓶药。
“但……但若是我妻子喝下后改变不了,我还是能回来要求的吧。”他问道。
“当然,不过鄙人对自己配出的药还是有信心的,解忧药铺,排忧解难,药到病除,说到做到,决不食言。”药衍轻笑道。
对于药衍的自信,对面的几人是有些怀疑,毕竟就算是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老神医都会偶尔出现错落,更何况他一个年纪轻轻的药师,这般说话是否是有些太过自大了一些。
但本着一试的心态,对方还是拿走了那瓶药,其他人也紧跟其后。药衍将人送到门口,打开门将人送出去,“哦,对了,”临出门前,药衍开口道:“还有一件事请记住,药铺一切,禁传于世。”食指竖在唇上,冲他们小声说道。
门外卖货的小贩已经离开,时辰也已经快宵禁了,三人出了药铺便着急往家赶,等出了街道后,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方才还清晰可见的街道如今却弥漫起了白雾,伸手不见五指,而除了这条街道,其他地方半点白雾都不曾沾染。
三人莫名打了个寒战,“方才的……不是做梦吧?”
“不是,”有人摇摇头说道,“所以,那……真的存在的么?真的不是……编造出来的怪谈?”
“怎么办?要去报官么?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啊。”
“不……绝对不行!”李苏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喊了一声,“不能报官,不能同别人说出,你没听到那药师说的最后一句话么?禁传于世,药铺的一切,都不能说出去,否则这么长时间了,怎会无人知晓这样一个古怪的药铺?”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闭了嘴,既然对他们都无害,而且不过是卖药的场所,那么久没必要去告诉更多的人,若其中有对自己怀有不轨之心的,岂不是要害了自己?而且,这样诡异的一个地方,说出去,又有多少人能相信。
不过至此李苏也算是松了口气,既然那药真的有作用,他也不过是失去了十年的寿命而已,没有丢失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算命的可说了,他能活到一百多呢,既然如此,少活十年又有何妨。何况如今夫妻和睦,家庭美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生下的时间,他只管好好享受这生活便好了。
三个人在城门口分道扬镳,李苏现在恨不得赶紧回家见到那个温柔的妻子,然后为他的将来做好打算,如今妻子为他改变,他也要为妻子做一些改变了。他要去考科举!
回家后李苏便向妻子和母亲宣布了这个消息,两个最爱他的女子都很高兴,也给与了足够的支持,但今年科举之期已然是赶不及了,只能再等一年,李苏也好再温习一下诗书,顺便找找自己那些朋友是否有愿意同往的。
李苏对未来的计划设计的很满意,但他忽略了自己的惰性和脾性,自己是否是一个自律的人,李苏都忽略不计了。他的雄心壮志,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只可惜他自己不这么人为,他妻子和母亲也信了他的鬼话,为此不惜把家中钱银出了生计以外的都拿了出来,为他买书买笔墨纸砚和一切上京赶考的用具,还留出一部分作为明年上京的路费。而李苏,却拿着这笔钱,这笔母亲一一点一滴,妻子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钱银继续与那帮朋友聚集在酒楼茶馆,诉说着他们的春秋大梦。
凌魑晚有时候真的觉的这样的人已经没救了,不管愿望多么的美好又充实,到头来也不过是写给别人看的一张废纸,而他自己,从不去看,也不去做。只是可怜了那两个为家庭苦苦支撑的女人。
“做任何事,想要任何的好处,都要付出代价,他们付出的代价,可不止这些。”药衍靠在门前轻笑着吟声道,不知在同她说,还是同门前那卖甜果子的小贩说话。
凌魑晚没有回应,依旧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戏本,倒是门前那小贩开口了,“是啊,哪有平白无故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是吧。”
一旁的小姑娘连连点头,“说的没错,爹爹从小就这么教我,好事不一定是好事,坏事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受的苦难。福祸是相互依存的。”
小贩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赞同的点了点头,坐在青石台阶上的白凛皱着眉头一脸的费解,左晃晃脑袋右晃晃脑袋,还是不理解,晃了晃小脑袋,见那小姑娘没有理会自己都打算便扭头跑进店内去找凌魑晚去了。
她手中的戏本已经看完了,只不过闲来无事又找了之前她喜欢的几处重新翻来看过。但有些内容看多了自己直到后面如何反而也越发无聊了,撑着脑袋思索着,明明前些时候还困顿的有些睡不醒,如今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没生意的时候还真是无聊啊。
正在发呆,忽然面前落下几样物品,几本新的书籍,一套新的衣裙和配饰,只是这衣服……
“这是……衣裙?”凌魑晚随手翻了翻,这样式倒是第一次见。“可昨日不是刚买了新的?”药衍送衣服送的是真的勤,她很多衣服都只穿了一次便换了新的。
“似乎是外邦的服侍,从外邦传过来的,前些日子见城中有女子有穿,看着有些新奇,便也买来送你试一试。”
凌魑晚只是单单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这衣服她是着实没勇气传出来,“不伦不类。”
大概知晓凌魑晚会这么说,药衍也不在意,“没事,或许过段时间会流行起来也说不定,老板如今看着不伦不类不过是新的衣裙穿的人不多而已。先留起来吧。”白金色的衣裙,点缀华美的珍珠,看上去十分华贵的样子。
相比这衣服,凌魑晚对书更感兴趣,药衍这次寻来的除了城中最火的戏本,还有几本有关医药的,日常打发时间是足够了。
“老板,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啊。”药衍长叹了口气。
知道凌魑晚不会听,但他还是想说。说到那天她回答那个“好”的时候,说到她愿意她出那道门的时候。
这样的话凌魑晚听他说了很多次了,但,哪有那个好走出去的。
人心的可怖,永远是你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