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可怜好还是可悲好,曾经为了那个一个虚无缥缈的执念,不惜撞的头破血流,如今也是为了那一抹执念,踟蹰不前,犹豫不决,继续做着自己都不信的梦,她曾经相信的东西,被她的执念粉碎的一点不剩,却还在幻想着有回旋的余地。
可悲,又可怜。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女人疑惑的问道,带着些担惊受怕,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跑到这个地方来,只是看到那张名片,仿若是带进了什么虚幻的梦境一般,她只想往前走,往前走去,前方有什么?她不知道,只是那个念头一直促使着她来这个地方,来这里寻找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好像是中邪了一样,自己的一些,思想,动作,全部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解忧药铺。”离未在她右后方轻声笑道:“一个,可以为您解决所有烦忧的地方。”随即的,再次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女人继续往前走去。
女人还有些不解,但还是礼貌的颔首,随后抬步往前走去,走到柜台前,对着柜台内的凌魑晚点了点头,“你好。”女人问好,却没得到回应,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好一会儿,女人才默默开口,“真的可以,解决所有烦忧么?这里是药铺?是什么心理诊所么?”跟所有来这儿的人一样,几乎是下意识,他们将这儿当成了心理诊疗的医馆。
“并非如此,药铺,自然是卖药的,客人有何烦恼忧愁,本店皆有对应的药品出售。”见气氛有些尴尬,离未赶紧开口道,顺便给了凌魑晚一个眼神,示意凌魑晚做生意啊。
凌魑晚顿了顿,“寻医,问药?”还是她经典的那句开场白。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病因为何?”
女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自己还真没想好,到底是来寻医还是问药啊,病因是什么?离未忍不住捂脸,老板,开场白可以改一下了啊。“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所烦恼的事说一下可好?”
女人看了眼离未,点了点头。随即开始讲述自己的事。
她叫娄萱儿,原是本地茶商的女儿,因家族富庶,父母宠爱,所以自小便没受过什么苦,也造就了她天真单纯的性格,在这乱世,这样的单纯是最难得的,却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而她,便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家境一般,在这样的乱世中能安稳度日,衣食无忧,但他却高大帅气,性子也沉稳,这样的一个‘完美男人’,很快俘获了她这颗天真少女的心,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一起,却不想遭到了父母的反对,父母极力反对二人交往,但越是反对,她便越是坚持,她想要告诉父母,他们的老思想是错的,不要总是拿他们那一套去看待别人。
但是,事实证明,父母是对的。
她以各种方式逼迫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在她这样的逼迫之下,父母只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甚至为了让女儿在婆家受到重视,给了丰厚的陪嫁,还送了一套房子,但这却让那个男人的野心和欲望倍增。
婚后她以为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她的单纯再次给了男人可乘之机,趁这个机会,男人哄骗她把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都转到男人手中,起初父母也是心存疑虑,但是奈何男人太会装了,他装出一副踏实肯干的老实模样,让自己父母放心下来后,迅速的转移了他们家的所有财产,也就是在这时候,他露出了真面目,不再同以前那样对她呵护备至,婆婆欺负她也视而不见,甚至会帮着婆婆一直指责自己。
而在他把自己家所有生意握在手中的时候,他开始肆无忌惮了,趁着她怀孕的功夫,将另一个女人娶了回来,那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只是奈何女人家中当初要求的彩礼太高了,他根本拿不出来,而如今,他已经有了娶她的能力,但奈何,她占了正妻的位置。
当时的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流产了,孩子没能剩下来,而从那之后,欺负她的女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那个女人抢了她的所有,她的衣服,首饰,房间,还有她的丈夫,而她却是敢怒不敢言,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手中还握着娄家茶商的最大股份和认识那些个大客户和朋友,可以随时罢免了他的位置,让他一无所有,她这个正妻的位置也得让出来了。
你问她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直接同男人离婚。
当然是,因为她还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还爱着那个男人,幻想着有一天还能同曾经那般,所以她开始打扮自己,希望能让那个男人回心转意,也为了能始终以正妻的身份被带出去给他撑场面,毕竟的,就算那个女人再好,到底也是个乡野村姑,带出去应酬只会丢人现眼,而她能替代这一角色,这也是那个男人再冷待却也始终保持一点温存的理由。
因为需要她。
而在三天后,有一个很大的商业会谈的宴会,对他们家生意至关重要,所以很久之前男人便嘱咐她准备好了,对那个宴会男人看得很重要,所以她也很重视,却不想她辛苦做的衣服却不见了踪影,等她打听清楚是被谁买走了,才知晓,那衣服是被那个女人给抢走了,她是想妄图借着这个机会替代她出现在大众视线内,成为男人身边唯一的妻子。
而她在同男人诉说委屈的时候,男人的话却让她心如死灰,那一刻,她一直犹豫不决的心再次动摇了,离开那个男人,趁着还没有到最差的时候,趁着他们家的一切还能从那个男人手里收回来的时候。
只是动摇过后,她仍旧是犹豫了。
听完了这个女人的故事,店内的几个人同时沉默了,可悲又可怜,也可恨,把自己父母和祖宗一辈子的努力都搭了进去,全然没想过后果的一个女人。有句话叫及时止损,而这个女人却并不明白,在第一次知晓男人心术不正,对他只是虚假情谊的时候,她便应该如此了,但她却一意孤行,一次又一次的,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怪谁呢。
离未长长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啊?他都把青梅竹马娶进门了,你还以为他爱着你么?你不过是他娶真爱,赚取钱财一步登天的一个工具而已,你到底还在幻想什么?”
女人双手掩面痛哭,“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很多事,她不傻,早就知晓了,只是她不甘心,更不愿意去相信,所以才一直不肯面对,才会有了那么多的幻想。而且,就算她如今放弃,自己这一辈子,父母半辈子的努力全部都毁于一旦,早就回不去了。
“有药可医,但药价不菲。”凌魑晚点了点头,“一味后悔,一味坚决,客人可自选其一。”
女人不解的抬头,“什么?”
“就是有两种药可以医治客人的病症,但药价不菲,一种是后悔药,还有一种是让你下定决心的药,客人可自选其中一种。”离未赶忙给解释道,又忍不住吧目光转向时落,眼神示意,你会做么?
时落迷茫的摇摇头,他不会啊,他平时就是给师傅打下手的,也就切切药,研磨研磨药粉,然后给药分分类,怎么可能会做这些。
女人沉思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确定,“这世上,当真有后悔药么?”
“自然,但药价不菲。”凌魑晚点了点头,“且不以金银定高低,珍贵之物来换取。”
女人还是不借是什么意思,把目光转向离未,离未叹了口气,“老板的意思是是,后悔药药价不菲,且不收金银财务,只以客人最珍贵之物来换取。”
珍贵的东西么?她还有什么是最珍贵的?女人低头沉默着,她所珍贵的,所珍惜的,便只有她的父母了,但是让她用自己的父母来交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另一味药……,名为坚决,不过是她心中的一份坚决,她只要下定决心,下了狠心,也能做到,又何须买药。
而且,还没到那时候呢。
“可,还有别的?”她又问道。起码她还不想放弃。
“你想如何?”凌魑晚微微抬眼看着女人,想知晓女人想作何解决。
“我……”女人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我只需一件衣裙,可以让我成为焦点的衣裙。”
这个女人,到现在都不愿意放弃么?
“药铺只售卖药品。”凌魑晚毫不犹豫的拒绝,丝毫没有给离未开口的机会。
女人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起身对着凌魑晚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老板,好歹也是一单生意,而且就是一件衣服,就当帮个忙呗。”离未见女人离开,转身对着凌魑晚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