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丫丫水果店，王衍先去仓库找来一些木板，又翻出工具。
叮叮当当一下午，钉出两个又窄又高的书架子。
书架子很简陋，王衍也只是把边缘的毛刺磨干净，也没有刷漆什么的。
他把书架子拿出来，竖着绑在了电瓶车两边。
然后把仓库收拾好，拿了榴莲用几层塑料袋子包好，塞进保温箱。
锁好店门，小心翼翼的骑着电瓶车往家赶。
一路上王衍都在注意前方，生怕遇到交警，他也知道电瓶车带两个这么长的东西肯定是违规了。
不过自从当了送外卖的，违规的事他也做了不少。
一路安全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有的人家早早就在阳台挂上了彩灯。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各式各样的彩灯给整片小区都染上了喜庆的色彩。
王衍把车停在楼洞外，看到家里亮着灯。
厨房的热气跟外面的冷气隔着一层玻璃相互吸引，留下一片片湿白的痕迹。
这种感觉，让身在外面的王衍从内心感觉到温暖。
好在王衍家住一楼，晚上电瓶车可以推到楼洞里，至少比放外面能安全一点。
听说这一片小区，租房的人很多，也比较杂乱，经常丢东西。
这电瓶车是租来的，王衍可不敢给弄丢了。
他扛着两个简易书架打开了家门，热气中夹杂着饭菜的香气铺面而来。
郝春霞听到开门声，就知道是儿子回来。
扭头笑着说：“刚想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做了两个架子，用来放屋里的书，耽误了点时间。”
老太太捆着围裙过来看了看，面露嫌弃：“就你这手艺，还干木匠活呢？”
“能用就行，好不好看不重要。”王衍笑着把书架放地上。
刚要关门，老太太又问：“榴莲呢？”
“看我这记性，拿了。”
等王衍抱着榴莲进门，饭菜已经开始往桌上端了。
今天老太太来了，家里的饭菜也丰盛了很多。
王衍洗完手帮忙端菜盛饭，这菜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老太太的手艺。
吃完了饭，王衍开始倒腾他那些书。
小卧室塞了一张上下铺的床，也就只能放下一张电脑桌，地方不大。
这两个书架，塞到床尾靠窗的角落里正好。
两个书架都摆满，也没有全部都装下。
一千多本书，有厚有薄，剩下的，就被王衍暂时先摞在了电脑桌上。
这样总算是把上铺的床给空出来了，铺上被褥，他晚上就住上面。
整理完书，王衍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爸妈跟罗奶奶在大屋，开着电视，三人坐在床上编中国结。
“爸妈，罗奶奶，我出去接单了。”
郝春霞顿了顿：“阿宝，过年前就歇着吧？也不差这几天。”
她虽然看不见，但王衍这一个月瘦了十几斤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每天起的最早，睡的最晚，那钱挣得是快，可也是熬出来的。
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孩子？看到儿子这么拼命挣钱，她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哪怕她有一点办法，也不想让唯一的儿子这么累。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妈，过年正是挣钱的好时候，我要休息也不差这几天。”
说完他冲着罗老太太乐：“正好罗奶奶在这儿，有人陪你说话，你就别管我了。”
罗老太太哼了一声：“感情你这孙子喊我来，是找我来照顾你爸妈的。”
“哎呀，罗奶奶，什么照顾啊，您就坐着，我跟我妈照顾您。”
“哼哼，这时候你不呆了。”
罗老太太没管王衍要出去挣钱的事，王衍乐呵呵的套上大棉袄，拎着头盔走了。
等王衍出了门，郝春霞下了床，走到了厨房，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老太太也走了过来。
“别听了，早走了。”
郝春霞拉住了老太太的手，想说啥却又啥都说不出来。
可老太太活了多少年了？哪能不知道她想什么。
“你家王衍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知道上进是好事，你们两口子别有太大负担。”
“哎，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郝春霞往屋里听了听，王启明没出来，她才轻声说道：“其实我家那口子心里也难受呢。”
要不是王启明突然病了这一下，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老太太拍拍郝春霞的手：“人有逆天时，天无绝人路。这小子现在多吃苦也未必是坏事。”
郝春霞点点头，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
......
王衍晚上八点多出门，还真叫他捡了几个单。
半夜十一点左右，又是送餐的高峰期，这一晚上他跑到了后半夜两点。
回家后，爸妈跟罗奶奶早就睡了。
王衍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简单洗把脸，就垫着脚回了小屋。
没敢开灯，脱了衣服正准备往上铺爬呢，爸爸却突然说话了。
“回来了？”
“呀，爸你还没睡呢？”
“嗯...”
王衍爬到上铺，轻声说道：“爸，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等你呢。”
“啊？有啥事啊爸？”
王启明沉默了一小会：“阿宝，要不过完年，我跟你妈还是回老家吧？”
从医院出来，王启明这些天就一直在想。
要是他们没来，就算是病了，也不用叫王衍担心，更不会花这么多钱。
其实王启明自己倒是觉得，抢救个啥呢？直接死了多好？
活着也没多大贡献，家里就那点存款，卖房子卖地，还有儿子辛辛苦苦攒的钱。
一下子全都没了....
王启明自己这辈子估计加起来都没花过这么多钱，这让他心里的压力跟自责不是一般的大。
王衍感觉老爸的语气不太对，这下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坐到下铺：“为啥啊？”
“要是我跟你妈不在这儿，至少一个月还能省一千多房租呢。”
“就为这个啊？我不是早说了吗？我有能力照顾好你们。”
王衍知道他爸又是胡思乱想了：“爸，你看我现在，赚的这么多，也跑出经验来了。”
“以后就是上学了，有空的时候我也可以随时跑外卖，咱们一家人的生活，你不用担心。”
“再说，咱家老房都卖了，你跟我妈回去住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