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到位。我母亲食荤容易生癣疹,所以在外从不吃肉,京城谁家主母不知晓此事呀,今日这一桌却多是肉菜,我母亲为了不扫兴,一直在勉强用食。”
老夫人和晚棠都闻言看过去,是徐家二姑娘。
太医世家的徐家。
徐家大夫人是其嫡母,听到徐二的话,脸色微变。
俩人中间隔着几人,不然徐家大夫人已经一脚踢过去。谁不知道萧峙和徐行是挚交,徐家的人此时带头拆台,徐家大夫人那张脸都没处搁。
她一记眼刀子飞过去:“这么多吃食,还堵不上你的嘴!”
谢家原本要跟徐二议亲,上次谢彦尘说不再议便真的不议了,徐二这段时日在闺房里哭了不知几回,心头有积怨。
徐家大夫人原本不打算带她过来,是她百般央求,求大夫人趁机帮她再重新张罗亲事,大夫人以为她想开了,便带着人过来给其他府邸的主母们相看。
徐二不服气地撇撇嘴,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确实是武安侯夫人没安排好。
老夫人听说徐家大夫人会出癣疹,紧张得盯着她的脸看:“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婉婉,快把府医请过来……”
晚棠拍拍老夫人的胳膊,笑道:“母亲莫急,徐家大夫人吃了某些荤食便会生癣疹,裴家三奶奶不能食牛乳……这些我都记得。”
“这几道菜看似是荤,实则都是面筋、菌菇和萝卜烧制,只是刻意做成了荤食的模样,味道鲜美,入口肥嫩,不比荤食口感差。”
徐家大夫人这才寻到机会开口:“还望秦夫人海涵,怪我忘了告知我家二姑娘,让她误以为我为了不扫兴在勉强食肉。”
“二姑娘一片孝心,情有可原。”晚棠不急不徐,并未趁机让徐家难堪。
在场众多主母见状,相继点了点头。
她们此前跟晚棠接触少,有些人多有轻怠之心,觉得一个年方十七的小女娘撑不住萧峙带给她的那些身份。今日看她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多生了亲近之意。
再跟晚棠说话时,好几位主母眼里眉间都多了两分赞赏。
徐二不知道,她原本想难为晚棠一下,却不知不觉间奠定了晚棠的主母地位……
直到喜宴结束,刘进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热闹。
萧予玦那一出聊胜于无,轻轻松松便被新娘子化解,他对此很是不满意。
回到刘府,刘进让人把摇光唤来书房。
他什么都不说,只默不吭声地看书吃茶,孩童一般的摇光便在旁边恭恭敬敬地伺候。
刘进耐着性子吃了三盏茶,摇光也耐着性子在一旁伏低做小。
良久,刘进到底是喝不下茶了,出声诘问:“你便只有那点本事?让萧予玦当众出糗?”
摇光微微弓腰,身影越发矮小:“他既能当众让萧太师出糗,便和小人所料相差无几。武安侯府守卫森严,想安插人手进去实在艰难。如今萧大郎成了亲,萧家接下来应当会解了他的禁足,等他出府走动,机会便来了。”
刘进沉吟:“你想做什么?”
“刘公如今最忧心的便是看到了太庙前的乩文。”
刘进沉下脸,倘若没看到那乩文,他何须小心谨慎,提着脑袋过日子:“都怪徐志昂,呵!你当初投身在他府里当幕僚,你竟不知这馊主意是谁出的?”
摇光眸子微微晃了下。
不过他低着头,刘进没察觉到。
摇光语气讨好:“那段时日家中小弟病重,我离京回乡照料了一段时日,实在不知此事。”
刘进查过摇光,父母双亡,和幼弟相依为命。
摇光身量短小,幼弟此前年幼难以维持生计,摇光带着幼弟乞过食,偷过鸡,以小身量玩杂耍供人取乐讨生计……没什么背景,升斗小民一个。
摇光看刘进带着探究的目光,也不卖关子,低声道:“陛下担心那则乩文传扬出去,看到乩文的几位大人也不敢传扬,可再小心谨慎却还是会遭陛下忌惮。”
“倘若看到乩文之人,不止刘公几位呢?陛下到时候可还忌惮得过来?”
刘进细起眸子:“你是说,把乩文宣扬出去?”
摇光点头:“知道的人多了,那则乩文便无法再危害刘公。”
刘进面无表情地看向摇光,心头却大骇。
出事至今,他从不敢生出宣扬乩文的念头,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得到小皇帝的信任。甚至改而投效淮王,他想的也是日后由淮王把乩文宣扬出去。
他只想明哲保身。
“但乩文绝对不能由刘公宣扬出去,小的已经帮刘公挑看了一个人。”
刘进隐约猜中他的念头:“萧予玦?”
“他是萧太师的继子,住在武安侯府,倘若乩文从他那里传扬出去,知情之人只会以为是萧太师泄的秘。”
刘进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含笑说了一个字:“赏!”
“多谢刘公。”摇光卑微退下,回到的屋子后,掏出刮在脖颈上的一块玉,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这块玉不知被他抚了多少年,上面刻字已经模糊,只依稀能辨出一个“鬼”字……
武安侯府,锦绣苑。
祁嫣在屋子里左等右等,只等到一个不省人事的萧予玦。
府医过来掐其人中,扎了几针,萧予玦便悠悠醒转。
看到祁嫣,萧予玦挥退下人,来不及行剩下的夫妻流程,便搂着祁嫣哭诉自己的不容易:“我早已悔改,可父亲只知道沉迷温柔乡,日日禁足于我。嫣儿信不信,下一刻科举,我定金榜题名!”
“夫君,我们喝合卺酒吧。”祁嫣面红耳赤地提醒萧予玦。
萧予玦把她拥在怀里时,便已经开始心猿意马。
他的新妻虽然不如上一个貌美,但这玲珑身段实在诱人,软绵绵的,抱一下就惹他有了感觉。
真是个狐媚子,他喜欢。
他正要依着祁嫣,走完流程后便洞房,外面忽然传来几声争执。
萧予玦不耐烦地扬声问道:“何事喧哗?”
门扇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丫鬟哭哭啼啼地跪下:“大爷快去看看孙姨娘吧,姨娘头疼难忍,嘴里一直在唤大爷。”
紫烟姓孙。
萧予玦被禁足的这段时日,许多事情都是紫烟在帮他操办,他如今对紫烟颇为依赖。
听到紫烟身子不适,他倏地站起身,冲祁嫣说了一句:“爷去去就回。”